常常會聽到零星的槍聲。我們永遠無法證實那是什麼,但我的同事、攝影師裏卡多·加西亞比拉諾瓦堅信是有人被處決了。
在政府舊址待了22天之後,我們被告知將遷往另一個“更好的”監獄,任何一個比這裏條件好的地方我們都能接受。我們再次被蒙上眼睛,幾個小時之後來到阿勒頗,一個用家具倉庫改造的收容中心。我們似乎進入了一個“伊斯蘭國”組織的軍營。有非洲人、英國人、利比亞人……後來甚至見到了一個說一口流利西班牙語的家夥。
沒有人成功越獄
極端主義者對試圖逃跑的人采取極為殘酷的懲罰措施。有4個人曾經試過,分別是美國人詹姆斯·福利、英國人約翰·坎特利、法國人尼古拉·埃南和丹麥人丹尼爾·賴伊。沒有人成功。福利和坎特利還跑過兩次。第一次甚至在開始之前就遭遇慘敗。他們在牢房裏試圖用自製的撬鎖工具打開手銬時被撞破。
第二次逃跑,福利展現了他偉大的人性。在抓著一條毯子成功地逃離囚室之後,他要等著坎特利。英國人在順牆而下時被看守發現了。福利本可以自己逃走,但他選擇自首。他說:“我不能丟下約翰一個人。”看守們不是那麼容易感動的。相反,詹姆斯總是他們最“青睞”的折磨對象。也許是因為這個美國人忍受酷刑的能力超乎想象。
逃跑失敗為兩人帶來了持續幾周的酷刑,毆打之後還是毆打。約翰坎特利說:“他們是在謀殺。直到他們認為我們已經屈服了,永遠不會再跑了。”
從我們進入他們的關塔那摩那天起,他們就說明了逃跑的下場。其中一人說:“如果你們跟我們耍花招,或者我們認為你們想幹什麼的話,我們會處死你們。”
25歲的年輕攝影師賴伊曾是體操冠軍,2013年5月17日在阿紮茲附近被綁架。他利用自己的體能和柔韌性也曾經跳出小窗逃跑過。他回憶說:“我光著腳跑,那些敘利亞人看到我不但不幫助我,反而去通知那些綁匪。最後有一大群人在追我。我躲在一片玉米地裏,但他們向我開槍。子彈呼嘯而過,就離我很近。”
作為懲罰,賴伊被吊在天花板上好多天。雙手和雙腳都戴著鐐銬。他說:“銬得很緊,我的皮都破了,能看到骨頭。他們連續幾天不讓我吃,不讓我喝。我脫水了,隻剩皮包骨頭。”當我們再見麵時,仍然可以看到手腕和腳踝處的傷痕。
“伊斯蘭國”的關塔那摩監獄有多個房間。我們被分成兩大組。福利、坎特利、美國人史蒂文·索特洛夫、馬克·馬吉內達斯和俄羅斯人謝爾蓋·戈爾布諾夫在一個房間。裏卡多、法國人迪迪埃·弗朗索瓦、愛德華·埃利亞斯、尼古拉·埃南、費代裏科·莫特卡、戴維·海恩斯、彼得·卡西格和我在另一個房間。
後來的5名無國界醫生組織成員被關在第三個房間。有一個專門用來錄製視頻的房間。其餘的房間都是聖戰者的住處。
對“伊斯蘭國”組織來說,人質的來曆或職業並不是那麼重要,除了在用刑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因為自己是西方人而受到指責。“聖戰者喬治”說:“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我們不喜歡。你們為什麼不去幫助英國的窮人?”他們對記者的觀感就更糟糕了。另一名聖戰者對裏卡多說:“你們是萬惡之源,最危險的人。你們隻知道說謊。”
(海韻薦自《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