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唉了一聲,看著眼前亂局一個頭兩個大,轉身就要走,天後這才想起來這還有個醫仙,連忙喚住了他:“阿翁,還能接上麼?要不要,要不要本宮請太乙真人?”
阿翁停住了腳步,玄色的道袍原本很合身,如今倒有些鬆垮垮的了,花白的胡子和頭發數日沒有認真打理亂糟糟的,淚水打濕了的胡子眉毛黏在一會兒,整個臉上已經看不清快遮的表情了:“誠天後有心,但這到了這種地步的續斷之法這三界之中除了老夫再無人懂的,何況這並非真人骨血。老夫要閉關兩日,這兩日丫頭恐怕就會臨盆了。老夫閉館前會留下醫案,煩請天後請個靠得住的醫仙幫著照顧丫頭。”說著,他側頭望了眼床上平靜的靈瑞:“老夫會盡快出關的。”
天後聽聞能接上靈瑞的手,自是歡喜的,連聲答應,立刻就吩咐了仙娥去找一隻為她所用的一個醫仙來照看靈瑞,辛夷似乎看出了阿翁那最後一個眼神有些異樣,阿翁出去之後也追了出去,可出去之後卻已經不見了阿翁的蹤影。
再回屋內,血腥味已經散去了不少,如今淡淡的玉蘭香聞起來格外清冷,哪怕屋外陽光再暖,也暖不了這一屋子的心寒。天後遣走了仙娥,獨自坐在床邊在給靈瑞喂水,一直因為疼痛而出汗,她的唇已經幹燥到起了皮。
“辛夷,你真的忍心丟下她羽化麼?”她輕輕的幫她擦著嘴角的些許水珠,原本因為幹燥起皮而顯得格外蒼白的唇此刻終於有了些許粉嫩之色。
辛夷幾步上前坐在了屏風後的桌邊:“使命誠然。”
“是啊。使命。”
天後笑了笑,收掉了帕子,幫她將被角理了理,想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才發現,她已經沒了手:“天君的使命,天後的使命,萬物蒼生的使命。一開始就注定好了的結局,神也罷,魔也罷,都一樣。”
辛夷沒說話,隻默默的飲著茶。
天後站起身繞過屏風到了他麵前,多少年所見,他都是這般雲淡風輕的麵貌,就算一身白衣盡被血染,似乎萬事萬物都是與他無幹的,可當初天君逼著他去同雁回決戰的時候,他眼中那種悲切讓天後哪怕到如今也忘不了,是他一手將他護養長大,:“我做不得天君的主,也做不了那班神仙的主,如今隻能保她到生產,天君還是要結果了雁回和你的。”
“我知道。”他點了點頭,回給天後一個很淡的笑:“千百年前就做好的打算,如今自是不會變的,不會讓天君和天後為難的。”
天後嗯了一聲:“你如今要是要做什麼,我便替你看護著靈兒,你去吧。”
“好。”辛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觸手摸了摸腕上那串菩提珠,想摘下最後還是忍住了,一襲血染衣衫瞬息之間換成了月白色的衣衫,仍是上神的清俊之姿,可瞳色已然是妖冶的紫色。
已經數日沒有回昆侖了,雖然之前蕭承已經回了昆侖,可如今到底還是要雁回親自回去一趟才行,他誓要同那些夫君舊部向天界和天下蒼生討個交代,自然就得給他們一個如今的交代。
等雁回真的回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佛桑一渡外了,他感受的到辛夷心的疼痛,卻不大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想回去將靈瑞仍舊帶回昆侖卻想起了之前所聽到阿翁的話,昆侖的仙氣和如今的仙氣到底是不一樣的,她不論怎麼樣都是天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