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月沉西 (24)(2 / 2)

昆侖聞言,臉色一變,早沒了之前的閑逸,而剛撈起來的棋子又掉進了那杯極好的茶裏:“什麼?”

天界

自從雁回回來之後,原本平靜祥和的天界就沒那麼平靜了,自亙古就一直的淡金色的天空總給人一種被灰色的紗籠住的感覺,很壓抑,一切都不似之前明亮,每個神仙的心中,也不似之前明亮了,都說當神仙好,可在凡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擔上了可能灰飛煙滅不複存天地的風險。

芙蕖池邊,還是當初敖嘉嬉玩的那個芙蕖池,芙蕖清豔,涼風拂過,花葉相互擠脅,千百年也不曾變過,舊死複新,新出代舊。而天君卻還是那個天君,任花開花落千萬年,他仍舊是天君,雷打不動的三界至尊。

當了這麼些年的天君,自數萬年前那次之後,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壓迫之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一雙鳳眼狹長,眼角微挑,藏思緒萬千,眼前芙蕖池雖大,可他的目光卻不知該落在何處,三縷美髯,長須被風吹的飄了幾根出來,剩下的刮娑著錦繡衣袍,衣料摩挲聲作響,在這清淨之境聽著讓人有些煩心。背手而立,背後腳步聲細碎,他沒回頭,收在袖中的手有些冷汗:“回來了?”

身後人一身豔紅瞬時恢複了本來的黑衣,原本的累贅的大肚子也隨之消失了,輕紗薄衫勾勒腰身完美,精致容顏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冷若霜雪,一雙碧藍色的眸沉寂,倒映著天君天青色的背影,素手握一柄長劍,玄色劍身質樸無紋,卻在劍柄出配了一條極華美的黑珠玉劍穗。

天君問,她翩然一施禮,臻首微頷:“是。”

天君袖中緊握的手鬆了鬆,點了點頭,因為連日發愁而平添了很多皺紋的臉上眉頭鬆了鬆,笑了笑:“辛苦了。”

阿絲娜對天君的這句慰勞毫無感觸,碧藍色的眸中有些不耐,將手中的劍留在了身邊的漢白玉石桌上:“劍留下了。也希望天君能信守承諾,將藥給本君。”

“這是自然。”其實若不是她提起,天君確實有些忘記了,他含著一如既往溫和的笑轉過身來,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個白瓷小瓶遞到了阿絲娜手裏:“服下這藥,小王子的病會好的。”

接過藥瓶,瓷白如玉,沁涼的,握在她已經被掐的發燙的手裏有些涼的驚心,藥拿到了,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天界呆著,也不想看著眼前這個和辛夷一起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而殺了她父君的天君,垂下眸子,藍眸霜染,對著天君行了個並不規矩的禮:“多謝天君,本君告辭了。”

話音還沒落,也沒等天君說什麼,黑色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這一眼望去都是潔白的天界。

留下天君微張著嘴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人既然走了,話到了嘴邊他還是咽了下去。木然的吹著風,目光落在那把玄色樸拙的劍上。

芥子劍,這算得上一個慈善的名,可偏偏是個利器,雖然它如今沒有沾上戾氣。隨手拿起握在手中,珠穗碰響,它比想象中重,有些壓手,鞘摸起來很粗糙,沒想象中那麼涼。除了上次雁回在殺了貪狼他們是用過,它一直在鞘裏,像蟄伏著的一條蛇,劍刃是注了毒的獠牙,那是隻對雁回和辛夷有用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