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澹優嗤笑了一聲,輕輕理了理身上被吹上了些碎草的鬥篷,清眸側眼看著他那還一如當初禦湖畔般的眼睛,一雙靈動的眼睛。當初看的是鴨子,如今,是她,有些幹裂起皮的唇角揚起禮貌的笑:“不必。真的不必。兵者,凶器也,戰場殺伐死傷難免,在下何德何能,能勞動殿下手下的人,左不過一條命罷了,舍給烏梢,我認了。”說罷她退後兩步與他保持了些距離,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在下身體不適,就不陪著九殿下看風景了,先回營帳,告辭。”
話音還沒落,她直起身子轉身就離開了,留下了一陣同這大草原上的風完全不同的清風和淡淡的香味。
她若要走,沒人攔得住,可這會兒烏梢沒人管,若是她不在,還不知道他會鬧出些什麼事來。
上官麒仍舊是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手在袖中,握緊又放鬆,他不奢望回到從前,但如今這種相對模式,亦不是他所想要。
回營帳的路上,澹優揉著肩上的傷的時候猛然想起剛剛在混戰時,那不知道何處來的打落了飛鏢的羽箭,那鏢的樣子很熟悉,好像是見過的,但不確定是上官彧那還是之前什麼時候執行任務的時候看見過,回想之下好像螟蛉也會用飛鏢,而上官麒這回來找她時他也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救了她,可就算她救了,她也不會感謝他,到底他隻是在贖罪罷了。
回到軍營中,泰攀都已經來過了回去了,帳中炭盆正暖,掀開簾一股藥味代替了之前總是揮散不去的酒香,烏梢已經換了一身寢衣正躺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
她動作輕了不少,腳步輕緩,慢慢步入,剛挪著坐到了桌邊打算給自己倒杯開水暖暖身子,就被後麵一陣咳嗽聲給驚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小瓷壺給翻了。
回過頭去,烏梢那一雙漂亮的狐狸眼正看著她,眼神有些迷離。
“你醒著?”
見他醒了,也便給他倒了杯水,給他端到了床邊,輕彎了彎唇角,眉眼含笑:“我可算真的多了個兒子了,怎麼樣?大石頭掠過腦袋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烏梢麵帶羞赧,支著身子坐起來了些,理了理披散下來的微微帶著卷的頭發,聲音毫無底氣的反駁著:“我隻是想去幫父汗,卻沒想到後麵已經開始投石了。”
澹優笑著搖了搖頭,待他坐好,將杯子遞給他:“也就是你命大,要不是我趕到的快,你父汗也救不了你。”
他窩在毛裘被褥之中,接過水杯捂熱了剛剛還有些涼意的手,水汽氤氳,一路被寒風吹的幾乎皴開的臉這會兒也感覺水潤了不少,狹長的狐狸眼微微垂下,神色變了變:“我聽見了,巴圖魯把我私自去戰場的事都怪到了你頭上。”
“嗯?”澹優嘬了一口茶暖了暖身子,挑了挑眉看向他回道:“聽見了又如何?這世上除了你父汗娘親和你的叔叔,他怕是最擔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