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梢?醒醒?烏梢?”小丫頭端來了溫水,澹優一邊低聲喚一邊給他擦臉上的汙血,擦的時候輕拍著他那還粘著些汙血被風吹的冰涼還沒緩過勁兒來的小臉,喚了好幾聲,就看見他眼珠子隔著眼皮微微的在顫,可就是睜不開眼。
正喚著,去請軍醫的巴圖魯掀了簾子進來了,說話絲毫不客氣:“讓開,讓軍醫看看。”
澹優雖然知道沒事大礙,但還是給那一下巴山羊胡子的老軍醫讓開了道,她剛剛也就給他看了看四肢和臉上有沒有傷,到底還是要軍醫好好查查才是,就先跟著巴圖魯到了外麵。
剛出帳門,她還沒來得及麵對外麵混雜著牲畜糞便味道的風,就被巴圖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整日跟王子廝混在一起,讓你看著些王子,你看你人都看哪去了!若真被投石器砸傷,你有幾條命賠!”從小到大都沒見烏梢這個樣子的巴圖魯雖是個個大老粗但毫不掩飾的滿臉都是心疼,把戰敗的火和泰攀受傷還有烏梢暈倒的帳全算在她頭上了。
他吼,她就聽著,吼完了她揚著臉眨巴著杏眼眼看著比他高了一個頭多比她壯一倍的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抱臂睨著他:“將軍罵完了?”
“啥玩意兒?”巴圖魯沒想到她會如此淡定,摸了摸後腦勺,帶著些橫肉的臉上茫然的很:“啥罵完了?”
寒風過,她一陣寒顫,肩上之前的箭傷在這苦寒之地也真的算是一種折磨,半垂著眼皮掃了眼自己手上和身上沾著的血汙,身上的清水芙蓉香的味道被馬糞和血腥臭早蓋沒了,難以忘卻身上的傷寒之痛,身子往鬥篷裏縮了縮,揚起小臉凝眉正視著他的那雙銅鈴帶著怒意的大眼駁道:“我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待我知道我也去找了,也將他就回來了。這會兒烏梢人還沒醒,你擔心他我能理解,要罵罵,我受著。可將軍你也要記著,先不提我也算是烏梢的救命恩人,我不是葉羅人,隻是烏梢請來的客人,我敬重你,但也不是任人辱罵的,到時候烏梢醒了我倒要問問,幾時葉羅有了給客人下命令還罵客人的理。”
她措辭激烈,把個武將出生的巴圖魯說的一愣一愣的,他隻是著急昏了頭才會拉著澹優當出氣筒,結果澹優平日裏看起來是個受氣包,也不大愛同他人說話,可正經的論起理來他是真的說不過她,一時語竭:“你…我…”
澹優拖著舊傷騎馬本就身痛力乏,還擔心這烏梢有沒有其他傷,還被巴圖魯一頓罵,說不會氣不打一處來是不可能的,聽不得他那結結巴巴的聲音,嗆聲道:“將軍你現在有這閑工夫,還是去問候問候九殿下吧,明明是替他清君側,他倒是穩坐軍中帳,可大汗和王子卻為了他流血流汗的,這算什麼事兒?”
這句話算是真戳到巴圖魯的心窩了,他一直看著上官麒不爽,這會兒王子和大汗都出了事兒,他心裏最煩的就是他們倆,但理智還是告訴他不能拎著上官麒的領子把他仍到庫裏木湖裏喂魚。
巴圖魯正被澹優的話說的臉憋的通紅,完全不知道如何回應,就聽見不知道何時已經蘇醒了的烏梢喊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