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那張相貌平平的臉上滿溢傷感和疲憊,那雙澄澈的眼睛裏參雜著無奈和茫然。
自嘲一笑,他靠到了炕邊,背後土炕傳來暖暖的感覺卻沒能暖的了他的心:“最近的就是符崴英將軍一家和與將軍交好的一眾官員。”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澹優心下一顫,臉上卻微微一笑,裝作不知,問道:“哦?這將軍如何了?”
蘇玉珩垂下眼眸,緩緩道:“我雖與將軍交情不深,但我對他的人品還是很相信的,當皇上說他謀反,命我將與他交好的一並官員查出,真有反心者,格殺。我數過,一十三個,不算符將軍的家眷,僅官員,我精簡再精簡之後,仍有十三個,這些人,因為我的一道奏疏,一家老小,死的死,發配的發配。沒有落到一個好結果。而在我任左仆射之後,這種事,多而且多。”
“是啊,一道聖旨,就是滿門之災,妻兒老小身居深宅大院,又有何辜?”澹優歎了口氣,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逼著自己忘掉符家的事。看天色也不早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還得去天君祠。”
蘇玉珩也收斂了情緒,抹了把臉,去屋外找了些水洗了把臉,回來時,澹優已經和睡在了炕的最外麵,空了些裏麵的地方給蘇玉珩,然後中間橫著一張小板凳將他們仨跟她隔開。
屋內篝火很暖,暖的了身子,卻暖不了比天還冷的心。躺下後,蘇玉珩聽著王叔的呼嚕聲,滿眼都是監刑時那些官員的呐喊和乎號,那些不甘和絕望的聲音和眼神刻在他心頭很顯眼的位置,時不時就會刺激他,又痛又冷,盯了半天的屋頂,最後實在熬不住,他也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王叔起的最早,他摸到昨天晚上的瘟神廟後,發現那群人的屍體被清走了,卻沒帶走馬車,不禁大喜,將馬車趕到了墳林中。
而蘇玉珩看見馬車高興的不是終於有代步的,而是先檢查檢查自己的棋譜和一些書有沒有丟,後來發現銀兩和幹糧什麼的都還在,書也還在。
經過一夜修整的曹焱恢複了氣力,雖然還是一把骨頭,但至少那自己活動了。
四個人吃了些烤餅,便駕著馬車由曹焱帶路,先去了舊的天君廟。而曹焱自己那份則藏到了一處農莊,在乾州城中,最後再去取。
這舊天君廟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一些東西沒拆掉,一些拆的七七八八,那華晉也沒說清具體在哪,隻能靠他們幾個人分頭在殘垣斷壁和瓦礫堆中尋找。昨天的雨,如今還沒幹加上之前亂七八糟的灰和泥,完全不合適存放賬本。
幾個人找了一個多時辰,沒有發現任何蒼東西的痕跡而曹焱說,這天君祠也沒有機關暗道,所以蘇玉珩基本上就排除了藏在舊天君祠了。
幾個人又去了新的天君祠,曾經人來人往,香火鼎盛的天君祠如今早就已經沒有了香火,大殿裏,那威嚴的天君鳳眼微揚,垂著眼簾,長眉入鬢,長髯及胸,端坐在正中,泥雕一身華服,看著這人間百態,民眾萬苦卻無動於衷,倒是真枉費了之前那麼多香客的祭拜。
新天君祠雖然新,但陳設很簡單,也是曹焱當初監督修造的,沒有暗道或者機關,又是兩個多時辰,毫無結果,蘇玉珩都有些懷疑當初華晉那句白玉無瑕的答案是不是皇是不是君。
後來幾人商議,決定先不找華晉的那部分了,先去將曹焱的那部分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