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玉笛暗飛聲(1 / 1)

誰家玉笛暗飛聲

在燈紅酒綠、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或許隻有夢,才能帶給人最原始、最直接的慰藉。從垂鬢孩童到花樣年華,在似水流年中,在我的每一個夢中,都似乎有一支玉笛,吹出的音律跨越時空長河向我走來,笛聲悠揚,把我帶到那像在一層薄紗後神秘微笑的崢嶸歲月。

我曾敬畏地把那支玉笛稱為曆史。而那悠揚典雅的曲調,我們稱之為:詩。

夢中,我曾踏著笛聲,來到那遙不可及的鴻蒙時代。蘆葦青青,上麵凝滿了白色的霜,遮蔽了人的視線。在蘆葦的另一邊,有人不顧寒霜,輕輕吟唱:“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千年前的風雅,依舊靈動。如一首浸淫古風又溫潤如春的笛曲,存活於人們心中,等待人們自己去采擷。詩三百,隻不過是一曲純真的樂章,是前生無邪的記憶。

夢中,我曾踏月而來,讓月光衣我以華裳,讓繁星成為我身上最華麗的點綴,讓盛唐的巍巍雄風為我鋪開道路。嗬,身處堂皇的唐,身處詩仙的年代,又怎能不豪放?“自把玉釵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在這張狂的少年時代,我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裏。身處那個雍容華貴的朝代,我隻想與詩仙一起長嘯:“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即使夢已醒,眼前仿佛仍有公孫大娘“矯如群帝驂龍翔”的翩翩舞姿。

夢中,我曾乘一葉扁舟,手持短笛,在梅雨季節來到優雅的宋朝。琴聲喑啞,可是柳三變在“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琵琶黯然,是晏小山歎:“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嗎?可是因“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你聽,幾百年後,有人在唱:“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

在夢中,我跨越萬水千山,在一首首詩,一個個旋律中留連。在我心裏,它們不隻是單調的文字,而是一首首歌,是這世上最牽動我心的聲音。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這一首首詩伴著笛聲,散進了全世界,也牽動了無數人的心。

在夢中,我跟隨著笛聲溯遊而上,去尋找那牽動我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