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無語。

第二天一早,梁在石頭上磨好了刀,走近郝。

郝的頭耷拉著,梁托起他的下巴,見郝雙目緊閉,麵色如霜。

莫不是已經死了吧?梁探了探郝的鼻息,感覺不到一絲氣息。

你死了。

你到底死了。

你怎麼能死呢?

梁先是感到憤怒,後又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孤獨和恐懼像積滿烏雲的天空,黑壓壓地籠罩了他。

他死了……從此,這個孤島上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將獨自麵對潮漲潮落、日月星辰、花開花謝、四季輪回……這是多麼恐怖……梁不敢往下想了。

不行!不能讓他死!

梁把郝從樹上解下來,放到一個舒適的地方。

灌湯、敷草藥、拍打、呼叫……終於,郝又睜開了雙眼。

你這個畜生,讓我死吧,剁成一萬塊也行。

求求你,別死。

郝傲慢地閉上了眼睛。

你恨我是吧?恨我折磨了你這麼長時間?

梁拿起了刀,哧——,在自己的胸上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血洶湧而出!

郝睜了睜眼,又閉上了。

梁又在自己的大腿上、胳膊上劃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很快把自己劃成了一個血人。

郝睜開眼睛,艱難地說,好了,我陪你活著。

從這一天起,兩人開始靜靜地養傷。

島上的時光緩慢而無聊。漸漸地,兩人有了交談的欲望。起初,隻是簡單的問候和關於天氣很好之類的廢話。日子久了,兩人的話就稠了,甚至談起了他們兩個家族之間的仇殺。當談到小時候對這種仇殺的恐懼時,兩人竟找到了英雄所見略同的知己感。

他們在這個島上相依為命了十年,成了親如兄弟、無話不談的摯友。

他們是幸運的。十年之後,一艘過路的商船將他們帶回了故鄉。

登陸之後,兩人看到了久違的故土,看到了熟悉的田野和村舍,看到了熟悉的各色人等。

所有的記憶都被激活了,尤其是——仇恨。

兩人在一個叉路口分手,要各奔東西了。

兩人將背道而馳的刹那間,都抽出了刀,刺中了對方!

然而,兩把刀都沒能插進對方的身體。

兩人同時看了看自己的刀。

十年的時光,早已把刀尖磨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