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亡魂大軍護佑的中間,我看見一座巍峨聳立的宮殿,從來沒有誰真正見識過這氣勢磅礴恢宏無比的地宮,文獻中也鮮有提及後世之人都是從文史中的隻言片語去揣摩這裏令人震撼的景象。
秦始皇陵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異怪徙藏滿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不過這些文字中所描繪出來的秦始皇陵,和真正我們看見的卻相差太遠,嬴政在驪山地底與其說修建了一座皇陵,還不如說修建了另一座大秦皇宮,文獻中的描述不過是這座曠世宮殿的冰山一角。
登上高殿我們能環視這地底宮殿雄偉壯觀的一切,百萬亡魂大軍盡收眼底,亭台樓閣讓我們恍如隔世有一種重回大秦的感覺,高殿之下那百萬亡魂大軍睜著赤紅血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我們,透過那一雙雙充滿暴戾和怨恨的眼睛,我看的隻有無盡的殺戮和永不屈服的戾氣。
那些亡魂似乎開始蠢蠢欲動,應該是感覺到我們並不應該屬於這裏,我突然想起開陰陽眼的時候,我恍惚中看見自己也是站在一座高殿之上,就和現在的情景如出一轍,我下意識慢慢抬起手臂,透過張開的五指縫隙,高殿下那百萬亡魂大軍如同權操我手。
我深吸一口氣猛然握緊拳頭,冥焰瞬間從我身上騰起,當我整個人被冥焰所環護的那刻。
嘩!
高殿之下傳來整齊劃一的聲音,下麵的百萬亡魂大軍齊齊的跪了下去,血紅的雙眼中隻剩下畏懼的臣服,看來蕭連山猜測的沒錯,這裏守護皇陵的大軍都是來至上古幽冥的亡魂,他們當然很清楚能駕馭冥焰的人是誰,我才是幽冥的主宰,淩駕於三界之上的神。
看著百萬亡魂大軍俯首稱臣的跪拜在城下,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對權利趨之若鶩,我第一次體會到高高在上權操一切的感覺久久的難以平複,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世間萬物都一手盡握,這隻有至高無上的神才能做到的事如今被我做到。
我久久不願把手放下,直到餘光看見雲杜若用詫異陌生的目光看著我,和她眼神對視猛然清醒過來,剛才那一刻連我自己都感覺陌生,那不應該是我會有的想法,我回頭重新看看高殿之下跪拜的亡魂大軍。
曾經……
曾經秦雁回也應該站在這個位置,他同樣擁有權操天下的神通,可他最終卻選擇了歸隱,一個擁有通天徹地神力的人到最後和自己在意的人,醉極山林笑看紅塵都變成奢望,即便能三界獨尊又能怎麼樣,我終於開始有些能體會他的落寞和哀傷還有那溢於言表的無奈,好在我比他要幸運的多,至少我現在還能選擇。
我放下手對雲杜若淡淡一笑,她才是我的全部,沒有什麼比她對我來說還要珍貴,我無可眷戀的轉身牽起雲杜若的手向宮殿深處走去。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那裏應該就是秦雁回向我們提及過的祭宮,幾十年前蕭連山和顧安琪都來過這裏,如今他們兩人停滯在宮殿的門口,躊躇不前的仰望著宮殿,我沒經曆過那場祭宮之役,但如今看他們的表情也能猜到當時有多慘烈。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大門,永不熄滅的火光照亮這奢華的宮殿,作為皇陵最大的宮殿,殿頂繪滿天星宿,都是由碩大的明珠鑲嵌,抬頭能很清楚的看見北鬥和九星以及九宮,滿天神眾包羅萬象,腳下是琥珀鋪設成的殿麵,清楚的看見一條銀龍串流而過,蜿蜒盤旋在整個皇陵四周,這就是傳聞中的寶石為天,水銀為河,而這裏也是封絕一切的三絕之地。
宮殿是按照秦皇宮主殿修建,盤龍柱、編鍾等等巨細無遺,殿堂正中是龍椅,後麵一大一下金漆棺槨各一副,棺槨的四角有四盞人魚膏燈爍爍閃動、長明不滅。
較小的那副棺槨並沒被封蓋,我忽然發現這裏既然沉寂千年,按理說應該聚集很厚的塵土,可我環顧四周卻發現尤為的幹淨,想必有人經常會來這裏清掃。
回頭才看見蕭連山久久凝望著那開啟的棺槨,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憂傷,嘴角蠕動幾下一行老淚脫口而出,旁邊的顧安琪應該是擔心蕭連山太激動,一邊抹著眼角的淚花一邊攙扶著蕭連山。
我慢慢望向那棺槨,不知道裏麵長眠的是誰,但我已經能猜到,對於蕭連山和顧安琪來說,他們一直不願意麵對和逃避,還有他們揮散不去的哀傷都是因為長眠在裏麵的那人。
我和顧小小上去去攙扶他們,我隻感覺蕭連山整個人不停的在顫抖,走向那棺槨越近他和顧安琪越是難以平靜,其實我現在已經能猜到長眠在那裏的人是誰,因為我在秦雁回臉上也看見過同樣的哀傷。
他在這裏親手殺掉自己最在意的人,就亦如千年前嬴政在此狙殺羋子棲,這裏埋葬的是他們無法破除的宿命,不是終極,這裏隻是一切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