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夏季,又是一個七月十五,可這次,王小七仍舊沒有等到老白……
走過一個路燈,在某個燈下,王小七發現了一位滿臉血垢的女人,盡管從她麵前鬼來鬼往、人走來去,但她眸中盡顯麻木,似眼前空白無物。眼前這個女人明顯不算人類,但同時也不能算是鬼物,像她這般,至多也不過稱之為“殘魂”,殘魂因為記憶不缺,故而不能進入地府投胎轉世。
她站的地方,應該是她死去的地方,而她的麵貌,則應該是她死去的麵貌,她存活世界隻不過是一縷思念、執念,一旦這些消失後,她便是要散了。
王小七禮貌性的對女人微微一笑,女人起初先是一愣,隨後一臉大喜,驚呼道:“你……你能看見我?”
他點點頭,笑了笑,回道:“看得見。”
其實除了王小七,鬼物同樣也能看見眼前的這個女人,隻不過鬼有時候大多與人一樣自私,既然不關自己的事,便不會多加關注,如此以來卻讓女人誤以為無論是人還是鬼都看不見自己。
女人講:“先生,我忽然不記得回家的路怎麼走,要知道我家裏的幾個孩子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
女人臉上從大喜變作著急。她可能以為還是從前,但她並不知道,或許在家等她回去做飯的孩子,已經不是當初的孩子,現在……或許娶妻生子也說不定。
殘魂的記憶一直停留在死前的那段時間,她一直重複著那段時間,這就像是一個輪回的枷鎖,她怎樣也掙紮不破。
而王小七也終於曉得為何女子會成為殘魂,原來她存在的理由不過是為了回家給孩子做頓飯……
猶豫了一會,女子問道:“先生,你認識我家怎麼走麼?你能帶回我家麼?”
這時候王小七隻要開口告訴她我所知道的一切,那麼女人很有可能便會因為執念的消失而不用再重複忍受折磨。
沉默幾秒,王小七心裏仿佛有一個決定,於是他笑了笑對女人說道:“我還真不知道,這樣吧,您在這等等,我去幫您問問別人。”
“那……那多謝了!”女人臉上露出少許的不好意思。
既然不忍心告訴女人真相,那便再讓她多一份執念吧,說不得諸多年以後,她忽然記起了從前、記起了自己,在迷茫一段時間後,隨陰差回地府投胎轉世。
人活著是為了希望,鬼活著亦是如此,盡管這希望很小,但也聊勝於無。
這一晚的月光很寂寞、也很落魄,在王小七想抽一根煙冷靜一會時,方才發現僅存的最後一根煙也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