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地的守望者(1 / 2)

苜蓿地的守望者

祝從武是我們村的一個怪人。他本來是這個村土生土長的,解放前,因吃不飽飯,帶著一個弟弟下了關東。解放後的一天,他忽然一個人回來了,還帶著一口黑漆漆的木頭箱子。他家裏的人,卻因為連年的戰爭和災荒死光了,無人居住的土房子也早已倒塌。

黨支部和村委會見他無處安身,為了照顧他,就讓他幹了個好差事,看管倉庫和苜蓿地。從此,他就白天待在苜蓿地裏,晚上睡在倉庫裏,既掙了工分,也把住的問題解決了。

祝從武的怪,主要表現在說話和女人方麵。他幾乎不怎麼說話,村裏很多人沒聽他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問他什麼,他都是哼著哈著,聲音極低,像嗓子裏堵著什麼東西。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把他當成啞巴。對於女人的問題,他就更怪。剛回村時,他已經四十歲了,卻隻有三十五六的樣子,模樣兒也算清秀,關外的風沙沒有把他變老,反而看著比村裏的同齡人年輕好幾歲,真是怪了。村裏的媒婆七婆婆就給他保媒,把剛剛三十出頭的寡婦秋蓮介紹給他。那秋蓮長得俊秀,在農村算是上等人材,圖他個無牽無掛的清靜,一口就同意了。但他卻死活不開口,隻把頭搖得像貨郎的撥浪鼓。七婆婆苦口婆心地勸了他大半天,他也沒個響兒,七婆婆惱了,臨走扔下一句話,這個條件的你還不知足,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祝從武就真的打了一輩子的光棍。但祝從武和一般的農村光棍有很大的不同。農村的光棍漢,十個有九個半不講衛生,都邋邋遢遢、胡子拉渣的。而祝從武住的倉庫裏,卻永遠幹幹淨淨的。他衣服上也難見汙點,更難得的是,他好像天天刮臉,臉上什麼時候都是光光滑滑的,少有的幹淨。

村裏養了十幾頭牲口,耕地耙地的,就全靠這十幾條牲口,可以說,這些牲口是全村人的命根子。而祝從武看管的苜蓿地,是這些牲口一年的口糧,也是牲口的命根子。由於村裏地少,產量又不高,村裏各家各戶的口糧也都很緊巴,趕上春脖子長的時候,家家的口糧都接濟不上。怎麼辦呢?就挖野菜,以菜代糧。但野菜再多也經不起大家都挖,很快就挖不著了。這時,很多人就打起了苜蓿地的主意。春天,苜蓿剛剛長出新芽,才一摣長的時候,拔下幾把,洗淨切碎,撒上點兒玉米麵子,放鍋裏一蒸,就是極好的苜蓿糕,美味又能代飯。祝從武卻看得很緊,他每天都在這幾畝苜蓿地裏轉來轉去,中午吃飯也不回,在地頭上啃一個涼窩頭了事。想偷苜蓿的,隻能等晚飯那個空檔,抓緊到地裏捋兩把,放在筐頭子裏,上麵蓋上幾把野草,匆匆忙忙地趕回家,就著鮮勁兒做著吃了。晚上是沒人敢去的,村口有民兵值班,即使弄到手也弄不回家裏來。

這天傍晚,祝從武可能是轉得乏了,躺在地頭的溝沿上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他爬起身來,四處一看,恰好看到有人背著個筐匆匆忙忙地向地外麵跑。他撒腿就追了上去。偷苜蓿,向來都是半大孩子和婦女幹的事兒,大男人是不屑幹的。平日裏,祝從武看到有人來偷,老遠就作出轟雞的姿勢,攆走了事兒,即使看到來人已經拔了苜蓿,也不死追。但是這天,他看到這個人下手太狠了,竟然趁天黑拔了滿滿一大筐,足夠一頭牛吃三天的。他就加快步子追上去,一把抓住了筐頭子。那人回過頭來,他認出是七婆婆曾給他介紹過的寡婦秋蓮,現在是村西頭胡老四的老婆了。秋蓮見跑不掉,索性不跑了,把筐放到地上,喘著粗氣說,你放俺一馬吧,家裏好幾張嘴等著哩。祝從武看著她,沒說話。秋蓮說,就算俺求求你了,那時俺本想跟你的,你不要俺,也算欠了俺一個情份。祝從武還是不說話。秋蓮急了,推了他一把說,行不行你倒給個話兒呀!祝從武緩緩地搖了搖頭。秋蓮四外看了看,見沒有人影兒,就說,你要把這筐苜蓿給了俺,俺就和你好一次,你這麼長時間不沾女人,就不想?說著話,秋蓮就解開了褲腰,作勢欲往下褪褲子。祝從武還是搖了搖頭。秋蓮見最後的武器也失靈了,就抬高了嗓門道,俺再最後問你一次,行不行吧?祝從武彎下腰,把筐裏的苜蓿一把一把地往外掏,掏完了,把筐扔給了她,揚手讓她走。秋蓮忽然撲到他的身上,又撕又咬,嘴裏大罵道,你這個斷子絕孫的東西!你不讓俺好,你也甭想好……隨即就脫自個兒的衣服,邊脫邊大喊,快來人了!強奸哩……祝從武拚命掙紮,秋蓮卻下了死手,抱住他的腰就是不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