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恐怕連他們自己都還沒有弄明白。
……
火紅的晚霞漸漸褪色,再照不亮樹蔭下的街道。於是沿途設置的路燈同時點亮,和一旁的霓虹交相輝映,取而代之。
王越背著背包在這條入夜之後依舊繁華的街道上穿行著,而青衣少女則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臉上帶著些許雀躍的笑容。她偷偷的伸手,輕柔的捏住了他的衣角,不曾讓他發現半點端倪。
她一路跟著,一路觀察著周邊的人群和那些她從未見過的光景。她看見有少女抱著身旁少年的手臂,指點著熒光的彩燈,低聲言笑;她看見有美人進入一家店鋪,取下那些衣服在身上比來比去,然後巧笑倩兮的對著身旁的男伴詢問意見;她看見有佳人拉著良人的袖子,歡聲笑著奔行在街道之上,旋即進入了一個碩大的店鋪,裏麵擺滿了毛絨絨的東西,而那良人雖然一臉無奈的表情,卻依舊跟在她的身後,默默守護。
她看見,白日裏看似很普通的招牌在夜裏亮起七彩的光芒;她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群裏,有人用一個巴掌大小的薄方塊兒和不知在何方的人言笑晏晏;她看見,兩個小孩子拿著用她從未見過的物質做成的兵器,在人群之中相互嬉笑打鬧著……這個世界變得無比陌生,唯一讓她感覺安心,隻有她手中牽著的衣角,隻有在她身前行走著的這個人。
她收回目光,癡癡的凝望著麵前的這個背影。卻不料他驟然停步,她收勢不住,險些一頭撞到他的後背之上。
她悚然一驚,卻是回過神來,抬眸望去,想要看看是什麼讓他停下了腳步。入目所及,卻是一棟高樓。他站在一個小小的亭子外麵,把手中半個巴掌大的小牌子遞給了坐在裏麵的一個中年人。中年人接過他手中的牌子,在一台黑色的機器上一刷,又重新遞到他手裏。與此同時,前麵那扇緊閉的門扉發出哢嗒的聲音。拿回牌子的王越抬手一推,走了進去。
青衣少女顧不得奇怪,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這棟高樓,然後順著樓梯走上了三樓,在他掏出鑰匙開門之後,和他一起進入了他的居所。
“回來了?”換過鞋子的王越剛剛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就投過目光,和聲問道。
“嗯,爸爸,我回來了。媽媽呢?”王越一邊回應,一邊向他的房間走去,推開房門,甩手將書包丟到了床上。
“她買菜去了。”沙發上的中年人收回目光,又凝望向了電視屏幕。“小越,你過來看看,這些新聞有沒有可能出現在你期末考試的政治試卷上?”王越聞聲走了過去,坐到了中年人的身邊,卻是忘了合上他房間的門。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青衣少女眨了眨眼睛,大大方方地侵入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很是簡潔。除了一套桌椅,一個衣櫃和一張床鋪之外,再無其它。她環視了一眼之後,慢慢走到了他的床前,然後緩緩屈膝,坐到了他的床沿之上。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她取下掛在腰間的那半塊玉玨,輕輕摩挲著。“言孤……言孤……王越……王越……”她低語著,眼眸裏的笑意逐漸變得堅決起來。
“這一世,我也要和你長相廝守。”她抬起眸子,透過大開的房門望了一眼坐在中年人身邊的王越。王越似有所覺,轉眸望來,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很是迷惑的撓頭,又將眸子轉了回去。青衣少女撲哧一笑,緩步走出了他的房間,然後站到了陽台之上。她回過頭,對著依舊什麼都不知道的王越的背影低語道,“等著我,言孤……不,等著我,王越。”下一刻,她從陽台之上跳了下去,消失被一片霓虹染就的浮光籠罩下的夜空裏。
……
李艾默默收起還沒有用完的藥品,然後用剪刀將纏在張舟身上的繃帶的末端剪開,熟練的將其中一半穿過某一圈,和剩下的另一半纏繞在一起,綁成一個死結。
她鬆了一口氣,直起腰來,將裝著用來清洗傷口的沾滿鮮血的棉花的盤子端了起來,向著擺在客廳一角的垃圾桶走了過去。而這時,張舟的故事也剛好講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