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說)夢幻天堂(1 / 3)

1

2014年的秋天,一身黑衣,提著公文包。

好久沒回來過這個城市,大街上的梧桐樹明顯又多了很多,所以馬路上的葉子墊得更厚了,梧桐樹的葉片寬大而又幹枯,所以踩在上麵感覺有些酥軟,“莎莎”的清響,像是心碎的聲音,這讓我些許的壓抑和難受。所以我回家時動作很慢,盡量不去踩被葉片覆蓋著的區域,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沒辦法,我天生就是這麼敏

感,敏感到不想去接納一點無中生有的傷悲。

梧桐街的盡頭就是我曾經的家,我家對麵就是“夢幻國度”,這是一間酒吧,我曾經在這裏浪蕩過,瘋狂過,成為這裏最閃耀的一顆星。不對,還有他們,我們曾在這裏締造了九零後最美的音樂,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到了梧桐街的盡頭,敲了敲家門,然後一個男孩把門打開,男孩冷峻憂鬱的臉立馬變得驚喜起來。

“夏銘!你回來啦!”

2

秋辰是個跟我一樣愛音樂愛文字的男孩兒,我很脆弱,但他其實比我更脆弱,在我眼裏他是個作家、音樂人,而事實上他僅僅是個無業遊民。

兩年前,他搬到我家,聽媽媽說他是我爸爸的姐姐的表弟的兒子,要聽我媽這麼說,沒準我跟火星人都扯得上親戚關係。秋辰是個值得同情的男孩,他父母在他出生時便已經離婚,還拋棄了他,所以他是被他奶奶養大的,然後他奶奶也去世了,媽媽就讓他搬到了我家。

這個男孩搬到我家後,我發現我跟他出奇的合得來,原以為還可能與他發生矛盾,好在這些都是多餘的。我們都愛音樂,喜歡寫作,他在音樂和詩歌的造詣上遠遠超越了我,我甚至不敢相信,他僅僅才比我大一歲。他寫的歌和和詩,如果你不知道是秋辰寫的話,可能你會認為必定是一個老邁、飽經滄桑的藝術家寫的。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厲害,他說:“因為我是個習慣了黑暗和孤獨人。”

是的,秋辰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隻有靠安眠藥才睡得著覺,如果他不吃安眠藥,夜深人靜時,你總會看到一個寂寞憂傷的男孩在陽台上望著天,他看著天的姿勢是絕望的,不是那種在荒漠裏被拋棄的絕望,而是在茫茫人海中迷失了方向的絕望,後者的絕望更加殘忍。

我時常在半夜起來陪他一起仰望天空,我總問他:“辰,天上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沒有,你在看什麼?這麼仔細?”

他說:“我看見了自己,我在找一個答案,我想看清自己的心。”

每次他都是這個答案,每次這個答案都令我沉默,這個黑夜裏的王子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找到答案了,

我說過,因為他仰望天空的姿勢是絕望的。在絕望之中尋找答案,成功率幾乎為零。

3

喝著熱咖啡,看著這個電腦麵前專心碼字的男孩,回想以前的種種都令我無比心酸,我也曾無數次的試過去改變他、拯救他,可他始終掙紮在痛與絕望的深淵,搞不好連帶我都會陷進去。

我問他:“我不在的這些時間,顧林和於馨怎樣了?”

他一邊打字一邊回答我道:“他倆,還在老地方,顧林現在是那兒的頭牌。”

老地方指的是“夢幻國度”。

“你呢?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

秋辰突然停止打字,“我?嗬嗬,我跟他們沒什麼共同語言。”

聽到他的回答我很疑問:“什麼!?什麼沒有共同語言,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秋辰沒有回答,一直在打字。

我很生氣:“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曾經是這裏的金牌組合,是這裏的一個傳奇!”

這個組合的名字叫做———夢幻天堂

4

我死命拉著秋辰陪我去夢幻國度,想去尋找一些美好的回憶,美麗的,刺激的,屬於“夢幻天堂”的。

抓著熟悉的門把手,剛一推開門,震天的音樂把我們吸進這個充滿激情、汗水、迷幻與個性的巨大旋渦,所有的人在瘋狂的音樂中手舞足蹈,掙紮沉浮,五彩閃爍的燈光在轉動,世界都快要瘋狂一般,搖滾樂的律動蕩起了所有人的心,沒有人不為之瘋狂。

很快我們就發現了在舞台上抱著吉他猛甩頭發的顧林。

我們曾經是一個組合,曾經的我也是如此瘋狂,我們的歌,從來都是這麼有個性。顧林是我的好朋友,跟我和秋辰一樣,都是音樂的狂熱份子,加上於馨,就是我們這個組合,四個人,我們曾經是這個城市驕傲,用毫無雜質的歌聲唱出了屬於九零後的放蕩不羈和青春熱血。

我看見了誰!於馨!

於馨穿著火辣的超短裙和半透明裝上了舞台,顧林在瘋狂的甩著吉他,她在一邊熱舞,無比的性感妖嬈。

嗨了!沒有再去管在吧台喝悶酒的秋辰,我已經完全沉沒在這片瘋狂的大海之中。

搖擺!搖擺!搖擺!搖擺!

刺人心魄的電吉他聲音被顧林弄得起伏不定,我們的靈魂仿佛也被這個聲音所控製,任由它刺穿,再刺穿。

……

隨著最後連環敲打的鼓聲和一次清脆的鳴響,顧林和於馨的表演結束了。除了秋辰,整個酒吧的人都在為他倆鼓掌歡呼。顧林和於馨朝著大家鞠了一躬表示謝意,顧林在低頭時敏感的捕捉到了我,發現我也在酒吧內。於是他又拿起麥,看向我這個方向,大聲道:“大家還記得夏銘是誰嗎?!”

“記得!”

人群內,聲音如潮水般的湧現出這個兩個字。

霎時間,我好感動,雖然我曾經在這裏閃耀過,畢竟兩年了,我都再沒出現在這個城市中,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記得我,應該說,好像並沒有被人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