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夜傷的我和他
1
生活依舊是這樣平淡,在暗無天日中尋找那一絲慰藉,像是黑暗中唯一閃亮微弱的光。
淩晨一點,寫完稿子後便去衝了杯熱咖啡。以便於我能跟那個男人風趣的聊下去,而不會感到空虛。
他是一個容易悲傷的男人,他對於悲劇的敏感並不符合於他的年齡,所以我跟他聊天時總是在語言中夾雜一些冷趣味,好讓他的文字活躍一些。那樣,我們互相才不會掉進彼此設下的孤獨深淵中去。因為他從我的文字中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經常這樣說我,你是潛伏在寂寞森林的狩獵者。除此之外,我覺得他感性,成熟,擁有三十歲男人的智商和情商,但卻擁有18歲男人的靈魂。所以他感性,甚至是無知懵懂。
一個月前,我們再網上認識的。一直在用email聊天,對於我這樣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是十分需要這種在夜裏的安慰,即使是在虛無的網上。
每次,我寫完一篇小說都會發給他過目,而且每次都是愛情小說,結尾都是以悲慘分別而告終。為此,他經常發一些讀後感給我,他的讀後感卻更加淒涼悲傷。如果說我是悲情的製造者,那他就是悲情的傳播者。
就像他那感性無知的憂鬱可以捕捉到我內心深處的一絲光輝,所以我並不是一個人悲傷和孤單。
你喜歡什麼樣的音樂?
我比較喜歡愛爾蘭的風琴聲,曼妙而自由。
感覺還不錯。
你呢?
我喜歡在深夜裏一個人蹲在角落,拉好窗簾,獨自享受帕格尼尼如潮水襲來的快感。將自己放縱在痛苦的大海上。
聽起來好憂傷,跟你的小說一樣。
其實並不是
我憂傷,而是我的靈魂足夠脆弱。
嗬嗬,看得出來,你很需要一個男人。
是嗎?我的生活已經快有八年沒有出現過男人了。
我呢?我就是,而且已經存在,我想,我已經在你脆弱的靈魂中紮根了。
你不算,你隻是存在於虛擬的網絡世界。而我們的交流也僅限於網絡。
嗬嗬,既然是這樣,我總有一天會出現在你的現實生活中,我要好好看看你這朵綻放的啼血的帶著刺的玫瑰。
你的這個形容很不到位,你可以說,我是一枝泛黃的茉莉,在風中逐漸枯萎。
……
2
在跟他認識的半年以後,他終於是如他那晚所說的出現在了我的現實生活中。
他從北方一個不知名的城市而來,順便為了工作,才到了我所居住的城市。那晚,他在他居住的酒店給我打了話。他說,可不可以帶他出去見識一下這個城市的夜晚。因為他常在我的小說中看到這個城市是多麼的浪蕩,跟人一樣。年輕人們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無止境的瘋狂,直到黎明。
我跟他約好在酒店門口見麵。出門時,我特意將自己打扮了一下,塗了紅嘴唇,化了眉和睫毛等等,為的就是讓這朵正在枯萎的茉莉也能在空氣中散發迷人的香氣。
在人潮擁擠的門口,我一眼就辨別出了那個男人。一點沒錯,黑色的西裝、濃重的商業氣質,更重要的是,他說過,他的眼睛總是帶有那麼一點憂鬱。於是很快走到他麵前跟他打招呼,
這時我才真正看清了他。
竟是如此英俊,鋒利的輪廓,立體的五官,挺拔的身姿。眼神中除了憂鬱還夾雜著一絲性感和如女人般的嫵媚。還帶有男用的love香水味道。盡管與他一身的商業氣質不搭,但也足夠看得出他是一個高端男人。三十歲左右,絕對的成功人士。大致與他在emali裏對自己的形容還算到位。但是還有一點不到位,那就是他看起來並不是很悲傷,精致的五官裏散發著靈動的氣息,好似一切悲傷在他眼前都會顯得美好。
他紳士的跟我握了握手,他說,美麗的女士,你比我想象得還要美。
我也笑著看著他,英俊的男士,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帥。
我帶他在街上散步,我們的聊天很快如往常在emali上那樣緩慢,是心跳和思維的緩慢。
他說,你帶給你我的感覺比在網上還要憂鬱,盡管你將自己畫得很美豔,但你始終還是掩蓋不了你的內心,因為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痛。
我低頭遲鈍了一下,停止住了步伐,然後又恢複過來,你不也一樣,樂觀超凡的外表和濃重的商業氣質,卻也始終掩蓋不了你的憂鬱。
他轉過身看著我,也許你並沒有看穿我的憂鬱,因為你不了解我,想從我的外表來看清,你做不到。
我說:其實……我現在覺得你並不是一個話少的人,至少你顯得很樂觀。
於是我們就在街上閑逛起來,在路過FOREVER酒吧時已經是晚上十點。我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朝向FOREVER的玻門。
3
這是欲望的天堂,人性的狂野在這裏毫無限製的揮霍。七彩轉動的燈光,震耳欲聾的DJ,夾雜濃烈酒味與煙草味的空氣。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們浪蕩的罪魁禍首。
我在吧台安靜的品嚐著94年威士忌的濃純,身邊隻有微弱瑪瑙色的燈光。我的目光盯向人群中那個男人。他脫掉了華麗的西裝與僵硬的領帶,不如說他是脫掉了掩蓋悲傷內在的虛偽外衣。與那些年輕人一起,盡情放縱。
他的確是一個悲傷的男人,從他迷茫的目光中看得出,盡管此刻他將一個穿得裸露的太妹抱在懷裏熱舞,可他的目光依舊沒有方向。他的動作舞姿很熟練,說明他對於這種環境的適應性很強。也許在他過去的日子裏,每個夜晚都曾在這種環境裏尋找刺激。他不是爛人,隻是孤獨。我們都一樣,像一匹夜晚饑餓的狼,都是潛伏在寂寞森林裏的狩獵者。
然後我走在人群中,無禮的把將那個太妹從他懷裏推開,他紳士的跟她說了抱歉,然後轉過頭抱住我,用他嫵媚的眼神看著我,嘴角還掛一絲邪笑。我美麗的茉莉花,在你即將枯萎之際盡情的散發你迷人的香氣吧!
他像個瘋子,孤獨的瘋子,我喜歡這樣,喜歡在他懷裏熱舞,喜歡他的撫摸。也許,我的生活真的需要男人。
然後我們喝酒,跳舞,喝酒跳舞,我在忘乎所以和人們的歡呼中褪去了外衣,在舞池中央跳起了鋼管舞。露出自己性感妖嬈的身姿,期盼能引起他內心對我的關注和渴望。隻感覺在迷茫中擺動身軀如同扭曲自己放縱的靈魂,企圖得到他的共鳴。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眼神依舊是悲傷、嫵媚、性感。可是,卻還是沒有方向。我?居然不會是他的方向。我開始跳得越發的浪蕩開放,這支舞是獻給他的,伴奏是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
4
那晚,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他將我送回了他居住的酒店。
淩晨三點,我清醒了過來,畢竟黑夜才是屬於我的生活時間,不會輕易睡過去。打開窗戶,樓下燈火通明,即使是在夜間,也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了這座城市的繁華與人們黑夜生活的糜爛。他在寫字桌上注視著電腦,或許,他又在與哪些跟我一樣的女人聊天。自嘲的笑了一聲,吹著窗外遊蕩進來的溫柔的涼風,點燃一根煙。
你抽煙?
他走到了我身旁,順便借了一根,我們一同抽著悶煙,懷抱各自的心事欣賞著夜色。
我們開始聊天,麵對麵的聊。
你,的確出現在了我的現實生活中,並且輕而易舉的走進了我的心,是否感到驕傲。
嗬嗬,我已經有了一個愛我的妻子和一個三歲的女兒。
聽起來不錯,你應該很幸福,可我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
哪一個都不是真正的我,因為真正的我早已在這個喧囂的社會中迷失。至於幸福?如果我幸福我會跟你聊天?會去看你那些悲情小說?會在夜裏用休息的時間去酒吧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