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緊握著手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麼,可是直到出租車都到了地方,黑色的屏幕都沒再亮起。
下車後,快步的跑進酒店,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東西沒怎麼擺設,因為今天晚上就要返程的。
突然,她的手勾了些什麼東西。
厲北聿的黑色皮包便落在地上,裏麵的東西也散落開來。
她站著身子,側眸看著,那裏還劃出一份白紙黑字的文件。
上邊的五個大字尤為鮮明。
離婚協議書。
而底下的落款處,厲北聿利落飛揚的字體就明明白白的展現在那裏。
一切,他都準備好了是嗎?
她蹲下半身子,撿起文件,使勁使勁的看著,就連文件都被她的手指攥的變了型些。
厲北聿和裴岩回來的時候,酒店裏已經沒了沈絡的東西。
他看著空空的屋子笑了笑,還以為她會等他一下呢。
然後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
他坐在榻上,裴岩去端了一杯水過來,他搖了搖頭。
他抬起手,食指上的戒指就是一個簡單的環,分手禮物。
她一定很開心吧,多久沒看到過她笑的那麼燦爛了。
厲北聿想了想,突然坐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他一直都是讓裴岩隨身帶著那份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的,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意外。
這回,回去之後,就應該派上用場了,簽字後,隻差公證。
從此,沈絡和厲北聿便是陌路人。
伸手打開包,裏麵的東西一覽無餘,隻有錢夾和名片,再無其他。
“文件你沒帶著嗎?”他抬眸,看向裴岩。
“我帶著,一直都帶著。”裴岩也有些慌,那不是別的東西,那可是離婚協議啊,要是丟了,指不定又引出什麼亂子。
厲北聿抿了抿唇。
然後輕笑一聲,合上包,然後雙手伸平,倒在榻上。
許久,他拿起手機。
編輯了一條短訊。
“文件,你看到了嗎?如果在你那裏,先別簽字。”
剛放下手機,那邊就傳來一條消息。
“什麼文件?”
他起身,咳了兩聲,然後笑笑。
“沒什麼,我可能不能和你一塊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好。”出租車上,她把手機放在包裏,裏麵安靜的躺著那份離婚協議。
她看著,許久,和上包,然後閉上了眼睛。
很快,出租車就到了機場,沈絡下車,然後快步的走了進去。
離登機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
她坐在那裏,低著頭。
夕陽,順著軌跡,漸漸地西斜。
如血的殘陽。
她突然想起一首古風歌曲。
‘你啟唇似又要詠遍上邪,說的卻是:“我願與君絕。”
她和厲北聿的路,也許就走到這裏了,治劣過後的冷寂。
等到回去後,她大概會辭了權誼的事務,然後徹底離開,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這也是她好久之前就做好的打算,卻是沒想到比預想的來的要快一些。
她笑笑,好像,沒有可以告別的人。
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慕念的臉龐,她的心裏一怔。
有了慕念,以後厲北聿便也不會孤單了,她承下厲正南的提議,也忘了到底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
也許,以後厲北聿就會和別的門當戶對的人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會和妻子一起老去,然後漸漸地忘了他的曾經有過一個叫沈絡的女人。
那時候的她,也許會在世界的某個極端,她要去旅遊,一直到走不動為止。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和別人在一起了。
她的心的某個位置,是滿滿的,那裏塞了一個叫做厲北聿的絕情男人。
機場中,響起了一首歌曲。
悠揚的調子。
一遍一遍。
林宥嘉的說謊。
慢慢的樂掉,她捂住臉,有些彷徨。
“十一年快樂,我還愛著你,你呢?”她呢喃出聲。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做的這麼徹底,甚至連最後的一絲念想都不留了。
突然,前麵一片大亮,她看見,男人踏著餘陽的步子大步的走來。
清冷的唇角,幽深的眸子,俊斂的眉眼,雕刻般的輪廓。
她仿佛聽見,有人叫她阿絡。
“北……”她起身,喊著他的名字,剛伸出手,卻是一片空。
麵前哪裏有他的身影,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幻境。
她揉了揉眼睛,然後瞪大,再次確認,眼前並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來來往往,全都是陌生,她猛地坐在那裏。
斂眸呆住。
特大新聞,由美國飛往南市的某航班失事,飛機上全員至今下落不明。
那是他在美國呆的第七個小時所看到的新聞消息。
那一刻,男人的身子仿佛僵住了,手中的手機的一聲掉在地上。
那是沈絡所乘的那趟航班,剛起飛還不到兩個小時。
他就那麼的站在那裏,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結,裴岩辦完退房手續的時候,也在酒店的滾屏上看到了這條消息。
他知道,出事了。
從一樓跑到電梯前,使勁兒的按著向上的按鈕,但是電梯仿佛在17樓卡住了一樣。
裴岩心急,便跑去側麵的安全出口,蹬蹬蹬的上著樓梯,十二層的路,很高,也很累。
終於到門前,門開了個縫,他猛地推開門,裏麵的人影卻讓他心裏倏地一驚,是酒店的清點員,裏麵哪裏還有男人的影子了。
他單手扶住門框,氣喘籲籲的,臉色有些漲紅。
掏出手機,撥通厲北聿的號碼,那邊卻是沒人接。
他從未覺得,一段路程會是這麼遠,也從未覺得他會再次撥打一個可能會永遠無人接聽的號碼。
無數次的撥打過去,那邊都是關機。
他的手冰涼冰涼的,臉上也是一起湧上來的病態。
終於,他催了那個司機很久,車子猛地在路邊停下。
他打開副駕駛位置上的門,跑到主駕駛,然後把司機拉了出來,自己坐了進去,最後關門,開車,動作一氣嗬成,他耳朵裏根本就聽不到身後出租車司機追來身影的叫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