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浩的眼中都是寒氣,他可以想象的到,這幾年厲正南對孩子有多麼的溺愛,保護的好好地溫室花朵,一點都經不起暴風雨的摧殘。
而厲正南不讓慕念見他的理由,他心裏更是無比的清楚,他怕的就是孩子問起這件事情。
氣氛陷入了一種死寂。
慕念在這僵硬的氣氛中,攥緊厲正南的手。
“爺爺,你別生氣,也是我自己想來的,我就是想問問,要是你以後不想讓我來,我就再也不來了。”
此時的慕念,是極為懂事的,他也知道,這幾個大人之間不好的情緒暗流湧動,他也知道自己給小嬸嬸和北浩叔叔添了麻煩了。
厲正南握緊慕念的手指,心裏一陣不忍,像是一瞬間老了許多歲,本來就斑白的兩鬢,讓他此時看起來更加蒼老。
“走吧。”他牽著慕念的手,不理會餘下人的眼光,便走了出去,慕念一步三回頭,望著厲北浩,眼裏是太多的問題。
沈絡低眸,以後想見慕念怕是就難了。
厲正南這次應該是真的生氣了,自己以要見慕念的緣由,使得慕念來見厲北浩。
厲北浩直直的看著,臉色依舊是冷冽之氣。
“嫂子對不起。”他的神色怔然,對沈絡很是抱歉,因為這件事情給他添麻煩了。
沈絡搖頭,倒是沒覺得什麼。
天氣很冷,驟然下降的氣溫布滿了這座繁華的城,而在人煙稀少的這條路上,停著一輛車。
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那裏,漠然佇立,許久,便向著邊緣處走去,仿佛在尋找著突破口。
這個地方,便是沈絡當初墜崖的地方,那是五年後,厲北聿第一次過來,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妻子的失蹤,還有弟弟的死亡。
終於,他轉到下路,越過圍欄,便是稍微平緩些的道路。
他從這裏看不見下麵,所以不知道下麵的情況如何。
他咬牙,想了想,又越過去,轉身去車後備箱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繩子,他要做的便是從這裏下去。
把繩子係在腰間,然後繩子的另一頭也在圍欄上打個結,這繩子很長,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到達底部。
男人咬了咬牙,伸手拽住繩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放,等到一定的高度,底下就都是斑駁不平的石頭牆壁。
厲北聿伸出手,扒住一塊岩石。
緩慢的向下,他向下看了一眼,似乎沒有想象的高,但是也不低,一個失神,男人的腳一滑,便滑了下去,厲北聿伸手緊緊的扒住上方突地不明顯的岩石,手掌心感覺都被磨破了。
許久,終於能看到崖底了,崖底上有許多枯黃的樹,男人盡量的躲開,但是也免不了磕磕絆絆的被勾住。
下了幾步後,繩子的長度到達極限,連帶著上邊緊繃繃的,他看了一眼底下,兩人高的高度。
他腳踩住一塊岩石,然後伸出一隻手去解繩子。
沒一會,臉上便出來冷汗,這個難度雖然沒那種攀岩的難度係數大,但是沒有工具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他就沒命了。
繩子鬆開,他兩手抓著,然後向左邊的空地移動著,隻要到了底下,就好說了,他本來任務隊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可是他倒是比他們先到,所以就先下來了。
到了底下,他倒是不擔心上來不上來的問題。
隻是眼下,底下的高度並不低。
他雙手緊緊地攥住繩子,接著移動,終於視線所及之處,底下沒有樹木的遮擋,他鬆開抓住繩子的手,猛地跳了下去。
身子摔在地上,他悶哼了一聲,比想象中的疼。
底下過空曠,他四處環顧一眼,手背處都是劃痕和勒痕。
他抬頭盡量的看著,想看清沈絡當時大致掉落的位置,但是無果,崖麵太高,根本看不見上麵,也估算不出位置。
厲北聿低眸,然後開始找,不知道過了這麼久,東西是否還能找到。
他邊找東西邊等,但是任務隊遲遲不到,崖底也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號,他蹙眉,幹脆就把手機踹在兜裏。
地上光禿禿的,土遮掩的痕跡,想找到五年前掉落的東西好像就是天方夜譚般的不可能。
夜晚,濃涼如冰,入秋的天氣,似乎來得煞冷,天色黑沉沉的,這地方,沒有一盞路燈,甚至到晚上,連路過的車都很少,那輛車一直停在那裏。
而車上空無一人。
厲北聿臉色有些發白。
使勁兒的捂了捂手,早知道就多穿點了,他估錯了這邊的天氣,上麵很安靜,沒人來的跡象,他隻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點一點的照著,天晚了,東西就更不好找了。
他停下腳步,坐在崖壁低端的一個地方,打算休息一會。
夜晚太涼,他穿的衣服根本不足以避寒,厲北聿揚起一抹輕笑,該不會凍死在這裏吧,這絕對是上頭條的節奏啊。
權誼總裁凍死在國外崖底下,原因是為了尋找結婚戒指。
厲北聿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並沒有別人眼中的那麼成功,相反,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做到,比如愛情,比如親情,
沈絡許久之前,是一個情緒單一的女孩兒,性格開朗,總喜歡彎彎的笑著。
但是現在的沈絡仿佛已經沉默很久了,他隻覺得原先那個愛哭愛鬧的女孩漸漸地變得沉靜,漸漸地變得不像她。
厲北聿揉了揉眉,隻覺得頭疼。
記得那時候,沈絡幾乎是唯一一個不喜歡和他走的很近的女人。
當初學校文藝部門有活動,沈絡是部員,他也是為了她所以才報的社團。
那時候的沈絡總喜歡和一堆人坐在一起,然後拿著表格,拿著紙,招錄社員。
她可以和所有人開玩笑,卻獨獨不理會他。
那時候的厲北聿總喜歡在那裏看著沈絡拿著圓珠筆,手指轉動,把筆在手中轉的絢爛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