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心裏一酸,他沒想到陸子悅會活成這個樣子。
收押所的警官拿著鑰匙開了門後,便去值班室了,隻留下僵住的裴岩,這是那天他在墓園見過厲北浩後,第一次這樣細心地觀看。
“來了,怎麼不進來。”仿佛像是招待朋友來自己家一樣,厲北浩說的十分自然,然後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裴岩笑了笑,拿著東西走了過去。
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掏出袋子裏的啤酒和飯盒,這些是他來之前在店裏買的。
“哇,還是你好,知道我餓了。”
厲北浩的樣子裴岩看得心酸。
“這些年過得好嗎?”他有些不能想象,一個在國內報了死亡的人,是怎麼過的。
“好啊,無拘無束,四處遊玩,我也是累了,才回來的。”厲北浩拿起筷子優雅的吃著,嘴上說餓死了,但是吃相還在。
過去的五年,一個小閣樓,一扇窗,兩個保鏢,幾乎把他與世隔絕,唯一能知道消息的便是厲正南派來的線人,他竟然連手機都沒有。
這次回來,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坐船坐火車,小心的連飛機都不能坐。
“為什麼回來。”裴岩表情淡淡的,低著頭。
厲北浩喝了一口湯,然後放下,笑言:“你怎麼跟我哥一樣呢,人總不能一輩子這麼躲著,至少要做到堂堂正正,問心無愧,以後別來了,我不會見你們的,除非開庭的時候。”
他眸子低垂,笑了笑。
裴岩點頭,一時無話,厲北浩的事情也隻能律師幫忙了,他著急也沒用。
“幹嘛氣氛這麼低沉啊,小爺我在這裏都快憋死了,電視電腦手機都沒有,你快給小爺我唱首歌,對了,就唱。”
門被打開,一個麵帶滄桑的男子站在門口,嚴肅的看著。
裴岩看到後,立馬站了起來,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厲正南點了點頭,看向厲北浩。
“裴岩,你先走吧,下月見。”他笑著擺手,裴岩抿了抿唇,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到他徹底離開後,空氣中布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去說那場火是意外,剩下的就交給我。”厲正南簡單的表明意思,厲北浩輕笑一聲,慢慢的收拾著剛才吃過的殘局。
“事情已經定了,既然沒看住我,那如今的結果你也該預想到,畢竟,你比較喜歡規劃別人的未來,我也好奇,你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兒子。”
眼中漸漸凝起怒氣,厲正南攥著拐杖的手骨節處隱隱泛白,他也是為了厲北浩好,為什麼這小子就不知道領情。
“北浩,你聽爸的,法不外乎人情。”厲正南忍下怒氣,盡量想好好的說。
“嗯,知道了。”
說完,便起身躺在了簡單的鋪上,臉麵向牆的方向,閉上眼睛。
厲正南站在那裏,祥叔也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三少爺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許久,一陣腳步聲,世界就安靜了,厲北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那天,厲北聿開車出去追沈絡了,而裴岩緊跟在後麵,一家人幾乎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外麵下著雪,慕念想出去看,厲正南為了拉近和親孫子的距離便主動牽著慕念的小手出去了,啞叔咿咿呀呀的跟在後麵。
客廳內,隻剩下他和年藝。
年藝默默的收拾著桌子,兩人無言,厲北浩轉悠到廚房,就看到了那桶食用油,之前絕望時想到的點子一瞬間的傾瀉在腦海中,看著年藝的背影,厲北浩,閉了閉眼睛,此時,厲正南已經帶著慕念出去很久了,他把油澆在廚房的櫥櫃上,掏出打火機,脫下半身子上穿著的衣服。
待年藝進廚房時,那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永遠也忘不了。
他抓住年藝的胳膊,困在懷裏,等待著火勢一點一點蔓延,嗆烈的煙氣很快便一點一點的滲入空氣中。
那火苗已經沾染上了她的衣角,人,被他推了進去。
等到厲正南幾人發現了向外冒的濃煙之後,才向房子的方向跑,隻是那時,為時已晚。
其實厲北浩想過同歸於盡。
啞叔看到後,便是淒厲的叫喊聲,慕川是他收養的孩子,那麼年藝就也等於他的孩子,況且還有慕念在,他捂著慕念的眼睛,幹涸的眼睛,蔓上霧氣,厲正南拉住厲北浩,隨後打了一個電話,從此,在南市,他變為了一個死人。
歎了一口氣,站起身,窗外天色漸暗,不管判決結果是怎麼樣,他都接受,即便他是那麼的喜歡自由,但是這樣的監禁,也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老死一生來的痛快。
陸子悅和米亞來了,但是卻沒有見到沈絡,偌大的別墅內,隻有厲北聿一個人,男人坐在那裏,淡淡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