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我得來一個消息,無法昧著良心,我不能說這是個壞到徹底的消息,但能肯定,它算不上好。
二十六歲那年,父親送來一紙書信。
父親是個守舊的人,他的許多思想在常人看來就是那樣的迂腐,甚至粗俗。於我而言,這倒不然,起碼在部分問題上,我是很敬佩父親的。
與古人一樣,父親是個大男子主義極其明顯的男人,在家中,他的地位絕對是最高的,在男人三妻四妾的問題上,他也是極力讚同的。這一點,從我小時候每次暑假去父親家玩就能體會得到,那時我才玩偶一般大小,他就問我是否看上了哪個女生,叫我趕快找個老婆之類的話,盡管我知道他這是開玩笑。父親不喜歡“過分”交流或是接觸“外人”,他的理念有點像秦始皇的“遠交近攻”,總之,他的人際關係不錯,卻從不與鄰居們交談。作為他的兒子,得到的“幸福”固然是多,但也會吃不少苦頭。比如在餐桌上吃飯,挑三揀四自然是不敢的,要是吃飯不端碗,吃飯不吃幹淨,定會被怒目相向。而且長輩們若是沒有下桌,我們獨自下桌,定會被痛罵一番。父親很看重家庭禮儀和長次之分。一方麵,他孝敬我的祖母,也就是他的母親,另一方麵,他卻認為,在家裏,隻有男人才有權利,即使是祖母也不能幹擾他的決定。這樣的想法不無道理,他的確把整個家治理的如同封建地主家庭一般。
在家裏,他對待三個兒子的方式各有不同。大哥是直係長子,父親對他的要求自然是高,從小到大,我都隻會看見父親對他的臭罵,很少對他進行鼓勵。弟弟雖是最小的一個,卻因天資聰穎,很受父親的喜愛,這就有點曹操寵愛曹衝的感覺。麵對我,父親則是最認真的。怎麼說呢,在教育我時,他從不會過分的嚴厲,也不會放縱,總是做到恰到其處。當然,這也隻是我自己的感受,畢竟,他養育我的日子加起來最多三年……不,兩年……嗯,差不多。
他寫給我的那封信頗有《傅雷家書》的味道,這是一封用毛筆寫的家書,隻不過用的現代的信封和郵票寄給我的罷了,畢竟,這不是飛鴿傳書的年代。我也不理解他為何還是會用這樣的方式寄信,從未變過。可能,他的傳統觀念已深入骨髓,或許,他認為自己作為一個當地的書法家、知識分子,就應當這樣做了。
信中的“之乎者也”用的較少,隻是語重心長的氣氛渲染的獨到。不過在行文快要結束之時,我看到了這樣的字眼:兒子,父親近年來陷入了長久的沉鬱,長年的疾病積壓,最近,吾身染重病,你也二十幾歲了,應該明白父親
的痛苦,我希望你能來看望我,我有重要的話想對你說。
和往日一樣,我疊好這封信,將它收藏起來。
我也知道,是時候做些事情了,等了二十年的棋局,就會在如今重新解封,現在,是時候落下這荒誕不羈卻又濃墨重彩的一棋了。
備好紙筆,我開始寫起兩封書信,不過,這都不是寄給父親的,而是我的兩個兄弟。
第一封是寫給大哥的。
“兒啊,你也知道我身染重病,我就簡短地說吧。你是家中的長子,多年來,你跟著我也吃了不少的苦,沒有哪一天是不生活在惶恐中的,我自然明白你的善良,你的孝敬,經過再三考慮,我決定將所有的家產寫給你。
家父謹言”
第二封則是寫給弟弟的。
“吾兒,家父近來身染重病,恐不長於人世,現今想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情,望你切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