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市長去成都開會,說是要好好散散心,有一次在北京找澡堂子,我沒找明白,他臭罵了我一頓,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他這個人講究太多,我怕一個人忙不過來,如果你能抽時間陪我去一趟,也好幫我打打外場。”我誠懇地道出隱情。

“我當是什麼事呢,什麼時候啟程?”張懷亮不假思索地說。

“後天開會,明天啟程。”我如釋重負地說。

“這種事我有經驗,你和張市長走你的,到了以後該報到報到,我到成都後訂一個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等你,我們倆單線聯係。”張懷亮爽快地說。

“這我就放心了,多謝大哥!”我抱了抱拳說。

“謝什麼,你也給了我一次機會。”張懷亮毫不忌諱地說。

我和張副市長乘坐的飛機是下午抵達成都雙流機場的,客機滑行到停機坪,一輛紅色子彈頭麵包車緩緩開了過來,我和張副市長走下飛機舷梯時,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漂亮女孩先後從紅色子彈頭麵包車上下來,熱情地向我和張副市長迎過來。

“是東州市的張市長嗎?”女孩甜甜地問。

“是的,這位就是東州市的張市長。”我連忙介紹道。

“我們是成都市政府的,這位是我們市政府顧副秘書長,我姓江。”女孩幹練地說。

“張市長,歡迎你到成都來。”顧副秘書長一邊與張副市長熱情地握手一邊說。

寒暄過後,大家上了車。在車上,顧副秘書長介紹說:“張市長,會議期間我們為每位市長配備了一部轎車、一位司機,這位江小姐是我們團市委的工作人員,會議期間,您的一切事情都由她去協調,相當於您的臨時秘書。”

張副市長客氣地說:“顧秘書長,成都市的工作做得可真細呀。”

顧副秘書長頗為得意地介紹說:“我們組委會為了籌備這次會議,像江小姐這樣的人才,我們在政府係統選了一批,提前半年就開始培訓了。”

張副市長由衷地說:“下一屆就輪到東州了,成都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呀!”

參加會議的領導下榻在四星級的銀河王朝大酒店,我們隨顧副秘書長和江小姐走進酒店大堂時,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人來人往,大堂裏充滿了濃濃的接待氛圍。江小姐到前台領了門卡後說:“張市長、雷秘書,我們到房間吧。”

房間是普通套房,客廳茶幾上擺放了水果。寫字台上有一束百合花,房間內彌漫著濃濃的百合花香。顧副秘書長一進房間就握著張副市長的手說:“張市長,您好好休息一下,具體日程安排由江小姐向您介紹,我就告辭了。”

張副市長表示感謝後,示意我送一下顧副秘書長。

送走顧副秘書長後,江小姐將寫字台上事先準備好的材料袋打開細致認真地向我介紹道:“雷秘書,這是大會日程表,這是會議資料,這是我的聯係電話,你的房間在隔壁,這是房卡,有事請隨時和我聯係。張市長,你們休息一下吧,我告辭了。”江小姐表現得訓練有素,彬彬有禮。

送走江小姐之後,我接到了張懷亮的電話,他告訴我,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他在五星級的總統皇冠假日大酒店為張國昌開了豪華套房。我琢磨著應該先讓張懷亮和張副市長接上頭,這樣張副市長無論想怎麼散心,張懷亮都好安排。

想到這兒,我開門見山地說:“老板,我有一個鐵哥們兒到成都出差,晚上沒什麼事,一起吃個晚飯吧。”

“行啊,你安排吧。”

張國昌答應得很爽快,我估計他是想看看我安排他“散心”的水平。來之前他就有話,讓我安排他好好散散心,我知道“散心”這兩個字頗有深意,我可以安排張副市長“散心”了,這說明張副市長對我的信任又深了一層,但是這種信任既讓我興奮又讓我恐懼。

我和張副市長走出銀河王朝大酒店時,張懷亮開著一輛白色本田警車停在了門前。張副市長穿得很休閑,紅色的T恤衫,白色休閑褲,看上去很像一位到成都度假的大老板。我連忙將張懷亮介紹給張副市長,沒想到張副市長見到張懷亮頗有幾分好感,大有一見如故的味道。

不知道張懷亮通過什麼關係搞到了一輛警車,便試探地問,問後才知道是成都市交警支隊一位朋友借給他的。

張副市長在車上囑咐,警車太招搖,散心打車最自在。我發現張副市長有一種奇怪的圍城心理,他渴望權力,卻又羨慕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每次出差,非正規場合,他都要穿休閑服裝,而且喜歡大紅或金黃的T恤;吃飯不進包房,喜歡在散台體會熱熱鬧鬧的氛圍;出門不坐專車,喜歡打車。他認為一個人既擁有高高在上的權力,又擁有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然而,現實生活中,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那些試圖將魚和熊掌都弄到手的人,結果是既沒得到魚,也沒得到熊掌,即使僥幸得到了,也會讓魚刺卡住了嗓子眼,讓熊掌拍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