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邵宇峰一邊開著車子,一便側頭看了一下林霽。她睫毛低垂,雙手緊緊抱著那個書包,當讓她眩暈的情熱過去後,她反而有些在發呆了。擋風玻璃上,陽光如碎金一樣在閃爍,可是她卻生出一種幻夢一樣的恍惚感來。
邵宇峰伸手劃過她一側的耳垂,輕聲問:“在想什麼?”林霽渾身一震,搖頭:“我就是覺得似乎太快了,我的意思是——”
邵宇峰卻飛快地將車子停到路邊去,林霽心裏一慌,說道:“你想要幹什麼?”
邵宇峰深深看著她,許久才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那掌心的灼熱一點一點傳遞到她的心裏去,在心底的某個角落還有一些猶疑,就像初春的一點殘冰也終於化掉。他鄭重說:“信我,林霽。”
林霽低語說道:“我知道,我就是有一點怕——”
邵宇峰說道:“我會處理好一切的,你放心。”
林霽怔怔看著他,那一種帶了迷茫的柔弱的眼神仿佛是誤入歧途的一隻小動物,全然沒有平日裏的冷靜自持。他終於一笑,探過身去,把她擁在懷裏,嘴唇輕落在她耳朵上,鬢角的頭發上:“別胡思亂想,等下午放學的時候,我過來接你,好不好。”
“好,”她輕聲應道。
“真是乖孩子,”他放開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林霽為免他擔心,想一想說道:“如果你忙的話,就不用過來了。以前也都是我一個人去。”
邵宇峰說道:“今天必須我接你去,落梅這幾天不在邵園,在另一棟宅子裏。”
林霽疑惑說道:“為什麼?”
邵宇峰說道:“那天的事情我知道了個大概……青竹總是這樣不懂事,落梅看見他總是覺得心煩,這兩人見麵就掐。現在為了清淨,落梅就搬到西摩路上了,那裏也有邵家的一份祖產。我現在也住在那裏,母親讓陳媽在那裏照顧著。其實父親為生意上的事情,去東南亞呆了一段時間,現在在廣州待著,脫不開身。一般他回來也是在西摩路上住的。所以你不知道地方,我來接你。我五點半下班,六點鍾大概就能過來了。”
林霽點頭,想一想才說道:“落梅,怎麼會生這種病?”
邵宇峰的麵色黯淡下來,兩邊的高大的樹木的枝葉的陰影在他臉上飛速閃過,他低聲回答:“小時候,她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傷到了頭……是一個意外.”邵宇峰又沉默起來,林霽一看就知道,他不願多談,或許也牽涉到一些別的什麼事。林霽暗想,可是,漸漸消失的不安卻又重新的圍攏而來,就像剛才的還晴好的天,太陽卻不知道什麼隱在了雲層的後麵。
堂上,那個嚴謹的英國老頭,還在講莎士比亞的悲劇意識。陳燕飛微微側了一下臉,林霽若有所思的神態已經入了她的眼,陳燕飛已經暗暗觀察了她好一段時間。上課時候的林霽是踏著課鈴聲進來,進來後隻和陳燕飛對視了一眼,算是打過招呼。接著教授便進來講課了。陳燕飛心裏疑惑,她想起剛出門的時候,鍾嫂拉住她的衣袖輕聲囑咐她:“小姐,小姐,我看你得小心一點,你那個同學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剛才有男人打電話找她。”陳燕飛當時隻是一笑,老人家還是封建思想,聽到一個男人打電話過來便渾身的警惕細胞都豎起來。最多就是邵家的電話罷了,難道竟是那個楊錚。可是看著林霽魂不守舍的樣子,便有些不確定起來,果真還有個男人?她想了一下,便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個小紙條來,寫了一句話,趁著教授在黑板上寫字,揉成一團,向林霽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