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震驚了,大腦一片空白。
王知就對我講,他說那天遇見殺手之後,他也以為自己必死,他用著最後的力氣滾動了起來,他怕成為那些殺手威脅我的工具,所以他一直往下滾,越是滾他就越是感覺不對……
他刹不住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滾到了那裏,就暈了過去。
他昏迷了一周的時間,醒來就到了廟裏,他也以為自己死了,但實際上,他被一個隱居的老和尚救了。
那時他打算去找我,可是苦於沒有門路,而且老和尚也不讓他走,也沒法走,他傷的實在太重,想要痊愈,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欠老和尚天大的人情,老和尚年事已高,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等王知傷好之後,老和尚也命不久矣,王知就一直照顧著老和尚,這樣過了一年,老和尚快入土的時候,他再想找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時候他要是下山,說不定還會被江家追殺,而且說不定我還沒有回國,他也無法打探我的消息,在深山那麼久,他的消息來源隻是那些走深了的旅客,而那些旅客哪裏會知道江家的事。
老和尚死前,拜托他照顧好寺廟,王知就答應了。
他實在沒辦法找我,隻好待在寺廟裏,為我求佛,護我平安。
後來寺廟多了幾個新和尚。
在老和尚沒死前,他勸過王知,放下執念,王知自然不會放下執念,但他知道,如果我活著,我就會想盡辦法找他,如果我死了,他下山也沒用,他比我活的明白。
所以他一直在寺廟裏求佛……直到今天。
王知熱淚盈眶,道:“老和尚說的因果果真不假,有生之年,我竟然還能看見你。”
我一個翻身滾下了床,對著他狠狠的踹了過去,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老子以為你死了!這麼長時間,老子不知道為你掉了多少次眼淚!現在你他媽說你沒死!你!!”
“錯了錯了,胖爺錯了,大哥這是深山,胖爺的通訊都靠托夢,你讓我怎麼辦?”
“錯你麻痹。”我罵了幾句,然後痛苦起來,一把抱住了胖子:“我不是在做夢對麼?你沒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兄弟,我對不起你。”他重重的拍了我兩下肩膀。
我和張妙琪都欣喜若狂,和王知聊了很久很久,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了他,王知連連感歎,似乎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那樣發展……一連待了半個月,我想帶王知下山,王知就說:“我就在山上吧,在山上這麼久,我悟到了很多,這裏清靜,再說,我答應過老和尚,替他守著寺廟,現在下山還為時尚早。”
我想強行帶著王知下山,可張妙琪對我說:“你要尊重他的選擇。”
我歎了口氣,便沒再堅持。
在臨別前,王知說:“你還有一個人沒去見,我知道你是不敢見,但不見不行,一切都結束了,你總該給她一個交代。”
我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張妙琪也知道,但他們很有默契的沒說出來。
下山後,張妙琪說她先回家,讓我去見那個人,我握著張妙琪的手,道:“那……我去去就回。”
“恩。”
我要去見的人,是江影。
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醫院的病床上,病號服像是套在她身上的一樣,寬大無比,她精致的小臉布蒼白且憔悴,她的眼裏充斥著迷茫和……平靜。
“我們……認識麼?”她問我。
我坐在床邊,對她說:“我們認識。”
“可是,我有點記不清了,叔叔說我失憶了。”江影說。
“對,你是失憶了。”
“那能不能治啊?我想想起來那些事。”江影捂著自己的腦袋。
“那些事不要想起來。”
“可是,我們一定認識,因為,因為看見你,我心裏既喜悅,又很痛。”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蹙著秀眉。
“對,我們認識。”我說。
“那你能對我講講麼?”
我不知道該不該對她講以前的事,但我實在無法拒絕她的要求,於是我開始講,講那些上學時的事……
慢慢的,我看見她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可眼裏卻噙著淚水。
像是太陽雨。
“我記起了一件事。”她說。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講述那些故事時,我跳過了情感,隻是講作為同學的那些事,她想起了什麼呢?
她指了指床頭的一罐星星:“這罐星星是你送給我的吧?好像我很開心,可是我喜歡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滿天星。”
“那是什麼?”
“你買過玫瑰花麼?玫瑰花後麵的一圈小小的花,襯托玫瑰的花,就是滿天星。”
我愣了一下,我忽然發現,她好像就是滿天星……她總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在襯托別人,我也才發現,當年的我,竟然沒搞清她到底喜歡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