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操場青春逼人的景象讓二十多歲的吳語感歎自己有些老了。
陳思敏帶吳語到了林千羽的班級,吳語四處張望,希望能從某個同學的臉上看到師父的影子,很失望——沒有發現。
教官聽說有人找小林同學,興致倒是很高,問吳語:“你是她什麼人?”
“教官好。我是她哥哥。”對於一切可以影響到林千羽的人他總保持了十足的恭敬和客氣。
“那你可真要好好管教你這個妹妹了。”黑黑壯壯的教官嚴肅的說:“現在是軍訓期間,你家這個小妹妹半夜不睡覺,偷偷翻圍牆出去玩,早上五點多才寢室,你說這哪裏有精神軍訓?她一個人這樣還不要緊,竟然煽動全寢室一起翻圍牆。你說說,軍訓也就一個月,一個月結束那不隨便她們玩?怎麼非得這時候出去?”
人還沒見到,吳語就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他不敢生氣,嘿嘿笑著幫林千羽講好話:“年輕人不懂事,希望教官您不要生氣。原諒她一次。”
“一次?”教官嗬嗬一笑:“十五次了。已經抓現場抓了十五次了!你知道我們軍訓多久了麼?”
“不知道。”吳語老實回答。
“半個月。”
“……”
教官歎了口氣:“我就算是帶新兵,一個個毛頭小夥子,也沒見過這麼調皮的!何況你這妹妹還是個姑娘家。”
半個月,翻牆十五次。那也就是說從來沒在寢室睡過。吳語心理感歎:好吧。起碼可以肯定是師父親生的了。
林千羽被關了禁閉。
說是說禁閉,其實也就是單獨給她安排了一間房子,專門用來寫檢查,不寫深刻不準出來。
黑壯教官和陳思敏,吳語三人一起去了那間所謂的禁閉室,實際上也就是一間雜屋,裏麵還堆著乒乓球台什麼的。
到了門口,吳語轉身對兩人說:“我想單獨和她談談,你們去了,我怕她不說心裏話。”
兩人很識趣,點頭說:“那我們就在外邊等你。”
吳語點頭,輕推開了房門。
房子中間擺著一張書桌,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姑娘正埋頭寫著什麼。
吳語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姑娘身後,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她在畫漫畫。
“看什麼呀?”姑娘也發現了身後有人,但是沒回頭:“呂教官啊,我都說我知道錯了,您怎麼還不放我出去呢?”
吳語繞到了姑娘跟前,小聲喊:“小羽。”
姑娘抬頭,愕然的看著吳語:“你是誰?”
吳語心理撲通撲通亂跳,眼前這姑娘翹睫毛,大眼睛,臉龐白皙,看上去無比清純,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一條洗得花白的牛仔褲被她穿得別有一股清新,整個人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素雅。除了眉宇間的一絲倔強,基本和師傅那個老油條的長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了。
看來師娘真是個大美人——吳語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吳語找了張凳子坐下:“很好的朋友,情同父子。是你爸爸托付我……”
“我沒有爸爸。”林千羽低頭畫著漫畫,紙上躍然出現一個醜惡的中年男人嘴臉,和呂教官似乎有幾分相似。
“你有爸爸。你沒爸爸怎麼會有你呢?”吳語不知道怎麼和青春期的女孩子打交道,隻好拿出了師傅的手信:“這是你爸爸給你寫的信。裏麵提到了我。我叫吳語,你叫林千羽,我們名字都這麼像,你不用擔心我是騙子。我還有證件,還有照片,你可以看看。”
吳語慌不及待的掏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證和師傅的合照,照片裏,兩人並肩站著,一老一小,笑得很開心。
“說了我沒有爸爸。”林千羽頭也不抬:“我不管你叫什麼,我反正也沒什麼東西好給你騙的。”
“你看一看,這是你爸爸寫給你的。”吳語從來沒對人這麼苦口婆心過。
“拿開!說了不看!”林千羽有些生氣。
“你看看吧,一片心意。”吳語都想求她了。
林千羽拿起信,冷淡的看著吳語,忽然“茲“得一聲,撕成了兩半。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吳語看得目瞪口呆。要是換一個人,不出三秒鍾會比這信還慘。問題是這人是林千羽,老煙槍的女兒。
“滾!說了我沒有爸爸。”林千羽有些不依不饒。
吳語沉默了一會,撿起地上的信,折好,放進雙肩包夾層,說:“我不逼你。等你想知道你爸爸是個什麼人的時候來找我。”
摸了摸口袋,發現還沒有買電話:“我會把電話留給你們教官。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找我。”
“滾!!!我一輩子都沒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