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夢(2 / 3)

“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才對,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這樣!”

“姐姐!”梵兒一把抱住我,失聲痛哭,“我一點都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錯!”

那天,我們抱頭痛哭,但從那以後,我們姐妹的感情越來越好了,我們更多地時候會睡在一張床上,談論著我們少女所擁有的心事。

隨著時間的流逝,梵兒的頭發越發的長了,而我的頭發卻被母親剪短了很多,不再是披肩的飄逸長發,而是每天都紮著一束馬尾,在腦後甩啊甩的。

我偶爾有時候,會抓著自己的小馬尾往於琛的臉上蹭來蹭去,他有時會被逗著很癢,一把抓住我的手,然後和梵兒一起來撓我癢癢,每次我都會被他們弄得跪地求饒,抱頭說著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然而每次,我都會忘形的繼續。

我雖然沒有了長發,但梵兒卻有,所以於琛開始喜歡摸著梵兒的頭發,聞著她發間傳出的清香味,有時他會讚歎道:“梵兒,你的頭發真的很香,就像我的母親一樣。”

我們都知道,於琛的母親早已去世。

而他最愛的,是他的母親。

但我不會生氣,或許以前的我會嫉妒,但至少現在我不會了,因為我知道,於琛喜歡誰,愛誰,都不是我們所能抉擇的。

7

那天,村裏有人成親了。

白天,到處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到了晚上,那裏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我,梵兒還有於琛早就在白天約定好了,準備晚上的時候去蹭一頓喜酒吃。

反正於琛是村長的侄子,別人看見他也不會說什麼。

快要到晚間的時候,我們在村的一頭集合,我和梵兒各穿了一件新衣服在門口等著於琛。

很快的,於琛就到了,他穿著一身白格子外套,長身玉立,緩緩的來到我們麵前。

“走吧!”他對著我們伸出兩隻手,一隻抓著我,一隻抓著梵兒。

我們一直走著,笑著說著,朝著天邊的方向前進,總以為會一直這樣,我們三人,一直到天荒,到地老。

不遠處,就看見那戶人家,門口擺放著兩隻散發著喜氣的紅燈籠,男主人女主人在門口迎接著別人的到來,好不熱鬧,我們跟著人群,混進去後,跟各自打了個勝利的手勢。

我們一起親眼見證了成親的儀式,也許在不久以後,我們都要麵臨這些事,對於嫁給誰或是娶誰都一無所知,眼前的迷惘是一片混濁的霧。

我們三人一起尋了張比較偏僻的桌子坐下,那裏已經坐著一個少年,他手托著下巴,眼睛在桌上的菜裏打轉,似乎在尋思哪個菜色比較好吃。

看著我們坐下來,他抬起頭,打量起我們。

“這不是你們該坐的地方。”他望著我們,開口道。

“為什麼,你不還是坐在這裏嗎?”梵兒坐在他旁邊,疑惑的問他。

“我是這裏的貴客,我是縣城裏麵的人,而你們呢?”

少年看著我們,眼底裏閃過一些嫌棄。

雖然我是從出生起就待在村裏,但是從來沒被人瞧不起,如今看著這個少年,真的很欠打。

“住在縣城裏麵又怎麼樣,如果有人連做人的道理都不知道,那這些年就白過了!”我還沒開口,就聽見身旁的於琛用很平淡的語氣說道。

沒有氣勢淩人,也沒有惡言惡語,而是用著如此平和的話語講著這些話,卻使得一些人臉色發白,難看至極。

我心裏解恨,嘴上補充道:“就是,和這種狗在一塊心情也不好,我爹說,人模狗樣,才是最可怕的。”

剛說完,就看著梵兒和於琛眼底裏閃現出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少年估摸著是真的生氣了,指著我們說,你們等著,就離開了這個桌子。

我們不以為意。

吃完了一頓喜飯,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路上,我們被一群人給堵住了。

於琛把我們護在後麵,告訴我們,必要的時候趕緊跑,但我們怎麼會跑,我們又怎麼會把於琛一人留在這裏。

因為那些人提著燈籠,所以我們看清楚了那些人,都是一些少年,最大的不過也就十七八歲,跟我們一般大。

那個帶頭的男生衝上來,對我們惡狠狠地說:“剛才是你們對本少爺不敬,現在就讓你們嚐嚐果子吃。”

一場惡戰,來的一共是四個,於琛對付兩個,我和梵兒各對付一個,本來於琛想讓我們離開的,但形勢頗為險惡。

那個小少年一把抓住我的手,叫道:“一個都別想逃!”

好,那大不了就來場殊死拚搏,於琛看我豁出去了,隻能想辦法不讓我受傷,又想辦法處理眼前的人,於是,局麵就變成了這樣。

我像是拚盡了我畢生的力氣跟眼前的男生拚打,但他也不甘示弱,弄到後來,雙方都掐著對方的脖子,越掐越用力,但又不敢使到最大的力,畢竟,再怎麼樣,也不想弄出人命。

直到,我哇的一聲哭了,哭聲明亮,在這個空曠的地方顯得異常響亮。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鬥,都很有默契的看著我哭。

我鬆開了對方的脖子,對方也一下子鬆開了我的脖子,我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越發大聲地哭了,我覺得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哭下來後,梵兒也哭了,我們哭的越發的大聲,哭聲響徹在空氣中,於是,活生生的一場架變成了最後,幾個少年不知所措的安慰著我們。

他們也隻是想教訓教訓我們,但並無什麼惡意,畢竟也隻是年少不更事,衝動的年齡。

“好了,別哭了,我們錯了還不行嗎?你們幾個,都給我道歉。”那個領頭的少年對著其它的人說道。

最後,我和梵兒哭聲漸止,並接受了他們的道歉,化敵為友。

而我們也知道了那個少年的名字:何若。

8

那之後,何若就找上我們,約定了要一塊出去玩,於是,三人組變成了四人組,我們幾個人嬉戲在山穀間,快活無比。

梵兒今天顯得很快樂,她沿著山穀邊崖,腳步一蹦一跳的,就像以前一樣,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下一秒,她腳下一打滑,滾落山穀。

我們都不知道這場變故,怔在那裏,隻有於琛反應最快,他一把衝下去拉住梵兒。

“梵兒,抓緊了!”看得出他的緊張和指尖使出的力,就連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山穀下並不是很深,但是有很多的樹斷斷續續的冒出來,如果單單隻是掉下去並不會怎樣,頂多會受些皮肉傷,但如果滑到那些樹杈上,也許就,一命嗚呼。

“再抓緊些!”於琛用力太大,身子也朝下滑了滑。

我和何若趕緊上前去幫他,共同去拉跌落下去的梵兒。

還差一點,我們又使了一點力,梵兒終於重新回了地麵。

梵兒才著地,於琛就猛地一把抱住了她。

“你這個笨蛋,不會不走邊上嗎?”於琛臉上流露出的擔心與驚恐,一瞬間刺痛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掉下去!”梵兒還在驚恐中,眼睛裏有著淚水打轉。

“以後,你不許再這樣!”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悄悄的轉過頭去,沒有人知道,那時候,我的眼睛裏也有淚水,那是——難過的夾雜著嫉妒的淚水。

以前,當有我和於琛單獨相處的機會時,我不止一次的問他:“喂,琛,你喜歡我嗎?”

我朝著我勾了勾鼻子,笑著回道:“梵兒都叫我琛哥哥,怎麼就隻有你這麼沒禮貌。還有,為什麼這麼問?”

“我就是想問問啊,如果你喜歡我,我們就成親,如果你喜歡我妹妹,那你——就和她成親。”我看著他,很認真的答著他。

“沒有這麼容易的,我,隻把你當成妹妹,而梵兒……”他看著前方,沒了下話。

“梵兒怎麼?”我問他。

可是他,一直都閉口不回答我。

而現在,我似乎,什麼都明白了。

他從頭到尾選擇的都是梵兒。

不久後,何若就離開了我們的村子,他跟我們告別,眼裏閃著淚水,雖然我們幾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還是產生了感情。

畢竟,有時,產生感情很容易,而忘記,卻很難。

我們三個回到了從前,但我開始了逃避,在我知道了於琛的選擇後,我就告誡著自己,一定要忘卻,要先適應沒有她們的生活。

所以,他們問我,今天一塊去他家麼?

我捂著被子,假裝睡覺,說不去。

他們也拗不過我,兩個人一塊離開了,直到腳步聲消失了以後,我再也忍不住的抱著被子哭了出來。

一連好多天,他們叫我,我都不去,一個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過去。

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間,房間的窗戶被敲響。

我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是梵兒嗎?”

可是窗外沒有人回應我。

我好奇的打開窗戶,一陣涼風朝著窗戶向我吹過來,花香四溢。

突然,我麵前出現了瑩瑩的光。

隔著黑暗,我看見,那片光芒,由遠而近。

我不由得把頭探了出去,想伸手抓住那片光芒。

黑暗中,突然有人在輕笑。

“是誰!”我警惕到。

“白天叫你你都不出來,我隻好晚上出來尋你,你終於出現了啊!”於琛站在窗戶外笑著看向我。

“喏,送給你!”那片光芒至他身後出現,待到眼前後,我才看清楚那片光芒到底是什麼,那是一個很漂亮的瓶子,而裏麵——是飛舞的螢火蟲,它全身散發出來的銀色的光在黑暗中顯得那麼柔美。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喜歡天上的星星,但是它卻那麼遙遠,現在,我把它帶來了,你喜歡麼,別賭氣了,好嗎?”他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後突地從身後拿出了一朵花插在了我的發間。

我想伸手摸一摸,他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別摸,你這樣很漂亮!”

他的眼睛隔著螢火蟲的光亮,直直的看著我,清澈而又明亮。

我的心一下子又軟了。

“喂,琛。”

我叫他。

“嗯?”他回應我。

“你……你喜歡我嗎?”

他突然不說話了。

隻是摸著我的發絲歎了口氣。

我的心一下子就墜了下去。

但接下來,我的頭突然探出了窗戶,在於琛沒反應過來之際,猛地朝他的嘴唇吻了過去。

“明天見!”我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拿起他送我的東西後連忙把窗戶關上。

但心底隱隱約約閃過一絲甜蜜。

因為,我知道,那是我和於琛的初吻,是我們倆的秘密。

“傻瓜!”窗戶外是於琛無奈的聲音。

而後是低低的笑聲。

接下來好幾天,於琛都沒有再來找過我們。

我和梵兒去村長家找過他幾回,村長不耐煩的回我們:“下次別來找他了,於琛他回家去了!”

我和梵兒都很驚訝,問道:“他不是一直住在你家嗎?”

“他是我侄子,又不是我兒子,他家住在縣城裏,大得很,跟我壓根不能比,更別說跟你們比了,勸你們別跟他走的太近,最後傷心的還是你們,他家教嚴,他父母不會喜歡你們的!”村長說完後,還有意的看了一眼梵兒,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留下我們,一頭霧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幾年了,於琛不是一直都住在村長家嗎,不過倒是偶爾有幾回,他說是去看親戚,難道是回真正的家?還有,他的母親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於琛以前總是跟我們說,他的母親和我們的母親很像。他很喜歡撫摸我們的長發,偶爾他會到我們家,嚐嚐我們母親做的菜,每次他都會很開心,他對我們說,他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了,就和我們的母親一樣,雖然她很早的就拋棄了他,但他並不會因此而恨她,反而更加的想念。

難道,這都是在欺騙我們?

我不信,梵兒也不信。

我們依舊會每天去村長家等他,可是他真的,遲遲都不出現。

9

轉眼間我就到了十八,梵兒也十七了。

村子裏有很多的小姑娘,十四五歲就已經嫁人了,可我們姐妹兩卻早已心靈相通,我們約定好了要等那個人,所以任著別人踏破了門檻,依舊無動於衷。

前兩天有一戶條件比較好的人家上門來提親,連嫁妝之類的都已經擺好了,說是要娶我們中的一個,父母很高興,直嚷嚷著定要讓我們中的一個嫁過去。

“這戶人家比較有錢,你們嫁過去也隻會享清福。”母親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我們。

我不依,吹鼻子瞪眼,嘴裏哼道:“你們覺得好,自己嫁過去豈不更開心?”

父親聽了後,氣的拿起掃帚要打我,直罵我沒良心的東西,對母親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