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我照鏡子的時候,我忽然對自己的青春感到惋惜,我的大半青春都被我折騰在小說裏了。我的黑眼袋越來越明顯,眼眶鬆垮垮的,我擔心眨眼的時候自己的眼珠會一不小心掉下來。皮膚越來越粗糙,色斑一天天增多,有點像更年期的婦女,我簡直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十九歲女生。
我想我該去醫院做光子嫩膚了,不然公園裏玩跳跳球的小孩子見到我,肯定定會管我叫“阿姨”或者“奶奶”!
由於安眠藥服用過量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但藥效似乎還沒有過,我走起路來飄飄欲仙。衝了個涼水澡,又聽了幾首張學友的老歌,才勉強打起精神。
換上了背帶褲和粉紅色的T恤,陽光很強烈,我撐著傘一路走著去智君常去的森林公園。我以前是一個喜歡穿裙子的女生,可是大學的這一年,我的身材發生了巨變,不適合穿裙子了。平時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肚子餓的時候經常吃土豆片和可樂,不知不覺腰間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贅肉。
在森林公園裏兜了一圈,輾轉去西山公墓,再去江邊走一會兒。時間已經接近黃昏,我在街角的一家小吃店裏吃了一碗拉麵,然後漫無目的的逛大街,沿途經過母親的酒店,在酒店前逗留了一會兒,心想著如果母親來的話,能遠遠的看看她,畢竟已經八個月沒見了,說不想念那是假話。可是我沒看到母親,直到天完全黑。
晚上去小吃街,很不巧,那一帶正在拆遷,小吃街已麵目全非。
一整天下來,我並沒有見到智君,雖然我感覺他離我很近。
忽然記起後天就是5月10號,孟溪的生日,如果智君還在鹿城的話,他一定會去孟溪墳前祭拜。
回到酒店的時候,我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捂住頭,狠狠的哭了,我太愛智君了,我是那麼渴望見到他,我不想隔著那麼遙遠的距離去牽掛他。可是就算我找到他又能怎樣呢,他不會像當初那麼對我好了,更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他現在應該恨我才對。
我時常想起小時候的時光,記得我扭傷腳的時候,雖然疼的要命,我卻沒有哭,而智君卻心疼得哭了,他背著我走了很遠的山路,那時,我們才讀小學三年級。
我在半夜裏夢見孟溪,她掐著我的脖子,麵目猙獰。我掙紮著醒來,床頭燈的橘色暖光並不十分刺眼,隻是我的眼睛受不了刺激,夜裏一見光就流淚。這樣的生活,不知道已經延續了多久,也不確定還將持續到什麼時候,或許永遠都不會結束。我知道孟溪每天都在天堂詛咒我。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報應,誰叫我當初那麼傻,害死了無辜的她。
除了孟溪,我還常常夢見洛男,他對我笑,他的笑很古怪,他說謝謝我奪走了他的生命。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我的車子撞在洛男的身體上,鮮血灑滿了擋風玻璃。我相信那時洛男和我一樣,我們的目光都集聚在智君和顏可依身上。
我挎著雙肩包,在街上亂轉,一心想著說不定在街角的某個畫廊裏或者咖啡廳裏,我會和智君不期而遇,帶著這種僥幸,我尋遍了鹿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