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２）
是在滿玉去世的第二天下午，小小去醫院探望滿玉。
正好是高考的前一個星期，得知滿玉去世的消息後，小小從醫院回到家裏。像往常一樣，父親在看報，偌大的報紙遮住了父親的臉。母親在廚房裏做飯。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生活正以前所未有的飽滿的姿態繼續著。
小小知道父親此時的心情，於是挨著坐到父親身邊，想和父親說說話。父親依然不動聲色的看報。不經意看到了報紙醒目位置的標題：盛世集團代理總裁顧建年被妻子指控逃漏巨額稅款和涉嫌挪用公司財產。
“盛世集團？那不是顏可依的公司嗎！”小小尋思。
“聽說盛世集團的繼承人現在還在讀高中，你智賢姐姐現在是副總裁，是總裁身邊的紅人，說不定她有機會接替顧建年呢！”淑華從廚房裏出來，對小小說。
“你智賢姐可是個強人，年紀輕輕就這麼大作為！”父親笑嗬嗬的移開報紙，似乎滿玉病逝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小小再抬頭看了看母親，從母親的臉上也沒看出什麼情緒。父親和母親隻是開心的聊著關於智賢的事，而小小的腦子裏完全隻有滿玉，她想知道為什麼滿玉的死要瞞著她。
“子夏她媽……”話到嘴邊，小小又立刻收回了，“算了算了，不說了！”
父親的臉忽然變得僵硬，眼前的報紙慢慢的移開。
“好餓哦！我先吃了。”小小於是起身走到桌邊，自顧自吃起菜來，也不管有幾個菜母親還沒有端上來。
吃飯的時候，父親老是往小小碗裏夾菜，小小也一股腦的吃，想把所有的不愉快通通吃到胃裏，消化掉。
吃完飯，小小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在電腦裏放起周傑倫的稻香，柔軟的韻律，伴隨著蛐蛐的鳴叫，心裏波瀾迭起，思緒如沼澤地裏的水草般綿延不絕。這首歌，總讓小小想起小時候在鄉下生活的時光，於是很自然的想起哀牢山，想起智君。雖然朝暮相見，但此刻，依然思念得痛徹心扉。
躺在床上，優美的旋律蔓延在空氣裏，淚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雙眼。
父親推開門走進來，坐在小小的床沿，久久的沉默了。小小翻過身，背對著父親，然後偷偷的擦幹了眼角的淚水。這時，麥克風裏正靜靜的流淌著聽媽媽的話。過了一會兒，小小翻過身來，看著父親那張蒼老得與實際年齡極不相稱的臉，所有的痛恨被再次襲來的淚水淹沒。
小小坐起身來，目光一點一點從父親的臉上移開，最後低著頭對父親說：
“子夏她媽去逝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不是怕耽誤你學習嗎！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高考了，你應該靜下心來讀書才是。”父親回。
“難道僅僅隻是是因為這個嗎？”小小有些激動的看著父親，然而父親那張慈祥的臉讓她忽然收回了心裏要說的話，於是聲音變得溫和了許多，“俞阿姨住院這麼久，之前我也去看過她，現在她走了，怎麼說我也得送送她不是嗎！”
“揚揚，爸爸對不起你！”蘇開明把女兒摟在懷裏，過了一會兒有補充說了句，“也對不起子夏。”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舒舒服服的窩在父親的懷抱裏了，小小知道父親愛她，她也愛父親，她知道他的苦衷。所以即使是父親對她隱瞞了許多事情的，但她依然無法抗拒感受到了幸福正在心底蔓延開來。
幸福的感覺，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