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８）
早晨的草地上結了厚厚的一層霜，霧氣漸漸的散開了，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小小來的時候，智君已經在江邊的草地上坐了有好大一會兒了。江的對麵，是網球公園，偶爾有網球撞在場邊的鐵紗網上麵，然後被彈回去，徑直滾到場邊的草坪裏。鹿城的冬天，永遠是晴朗的，即使早晨的迷霧把這座城市籠罩得嚴嚴實實，甚至伸手不見五指，但午後的陽光永遠都那麼刺眼，空氣透明得遮不住一絲一毫的憂傷。
“不是傷到腳了麼，怎麼還到這裏呀？”小小在智君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了看智君頭上頂著的亂蓬蓬的頭發。小小眼前的智君，沒有表情的修飾，一張俊秀的麵孔，蒼白的膚色，棱角分明的五官，透明如水晶的瞳仁。是很漂亮的一個男生。
然而，這張臉卻差點讓小小哭了出來。
智君看了小小一眼，張開嘴卻沒說話，於是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動不動，嘴裏的白氣一波一波的湧出來。
“你生病了啊！”小小伸手去摸智君的額頭，然後觸電般縮手。智君沒有發燒，反而像是剛從封凍的冰快裏脫落出來一樣的冰涼，大概是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坐久了的緣故吧。
智君的手機響了。
智君把手機拿在手裏卻沒有接。
一分鍾後，手機停止了喧囂。
智君把頭埋進膝蓋，手機落在地上。小小拾起手機，有來自“Ｍｏｍ”的短信，於是擅自看了，內容是：“智君，是媽媽對不起你，告訴媽媽你現在在哪裏好嗎？”
“你和伯母吵架了麼？”小小問。
“小小，我們戀愛吧，我們約會好不好？”時間安靜的轉了一圈，智君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小使勁用牙齒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幸好還能夠感覺得到疼，並且嚐到了自己鮮血的滋味，所以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時間又安靜的過了幾秒，時間軟綿綿得流過心田。
“你該不會是摔壞腦子吧，可你明明是摔傷了腳啊！”小小說著，把臉貼近智君，用沾滿血的嘴唇在智君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後又用手推了智君一把。於是智君整個倒在了草地上，嘴唇上還殘留著小小的血。
“嗬嗬……小時候你親我的時候可比現在溫柔多了！”智君竟死皮賴臉的笑了起來，完全不在乎小小生氣的表情。
“這可是我的初吻！”小小笑著別過臉，眼裏卻分明流出了淚，“長大後的初吻！”
智君抿了抿嘴，“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要親我的！”
智君忽然想起自己的初吻……
２００７年聖誕節，天空飄著花一般的雲朵。
夕陽照在江麵上，波光屢屢。風很輕，智君心頭蕩漾起一絲波瀾。
夕陽下的鹿城，美的實在不像話。
智君輕輕吻了孟溪的臉……
“看來你是真的是無藥可救了，你怎麼不幹脆跳下去啊！”小小知道智君又在想孟溪了，於是指著龍川江說道。小小說這句話的時候，智君會過神來抬眼看了看江麵，看到水麵上的白沫和隨風蕩起的漣漪。
“聽說龍川江冬季的水深不到三米耶，我要是跳下去的話，說不定還淹不死呢。”智君傻呼呼的笑著說。
智君的手機不斷的響起來，而智君卻一直都沒有接，在響了Ｎ多次之後，智君索性把手機關了。可是，小小的手機又在安靜中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孟溪。
“該不會是顏可依吧！”智君說。
“韓智君和我在一起，他不會有事的！”沒等對方說話，小小就撂下這句話，然後就立馬掛斷了，前後不超過三秒鍾。
“你們班長現在肯定很擔心你，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逃課呢！要不是你學習成績好，學校也不回睜隻眼閉隻眼不管。”說話的時候，小小拾起智君的手機，然後開機。
“嗬嗬，你不是也在逃課嗎！”
小小抬起手要打下去。智君那被風吹得像是雞窩似的頭發，已經有點油膩了，應該有幾天沒有洗了吧。小小的手在智君的頭頂上方遲疑了半天，竟始終不忍心打下去。忽然，智君的手機又喧鬧起來，小小看來電顯示是顏可依。
小小於是拒接，然後把通話記錄清空。
早晨的時候，顏可依去智君家，看到顧建年的車停在智君家樓下。看門的保安說智君已經出去了，後來智君竟一個上午都沒出現在學校。當智君對著天空發傻的時候，顏可依還心不在焉的在聽著老師講課，手機拿在手裏，盼著智君會發短信來。手機振動起來，是洛男發來的短信，內容是：“依依，蘇小小也沒有來上課，韓智君可能和她在一起，他們好像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