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３）
催明俊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鼻孔裏插著氧氣管，眼睛緊閉著，麵色蒼白得嚇人，被子裏伸出若幹根手指般粗細的管子，心電顯示圖微有起伏。床的上空掛著吊瓶，以及三袋紅色的液體和一袋乳白色的營養液，紅色液體中泛起的泡沫清晰可見。
徐然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失神的望著心電顯示圖，眼角有淡淡的淚痕。
小小叫“阿姨”的時候，徐然才回過神來，用手背抹一抹眼睛，招呼小小坐下。
“阿姨，你受累了。”小小說。
“可不是嗎，明俊這孩子，從小就沒少讓咱倆口操心。”徐然邊說邊用濕毛巾替兒子擦臉，“進醫院都成家常便飯了，上次和別人打架，被人用刀子刺穿了大腸，你說這還沒過幾天又……”
看著催明俊熟悉的臉龐，小小忽然發現，他的耳朵的上方有一條很長的傷痕，黑色的幹血塊還沒有完全脫去。
小小隱隱想起那條深巷，想起黑暗中不太清晰的臉龐，他竟是崔明俊。於是，小小心裏竟酸酸的，不由得流出淚來。
那天晚上下自習，男孩在人群中找了好久才找到女孩的背影，於是男孩偷偷的跟在女孩的後麵。當女孩走進了一條陰暗的深巷，她忽然回頭，他怯怯的看著她，她向他走去，他後退，他不知所措。
突然，一個硬物擊中了男孩的側腦，他看著女孩，翻白了眼睛，“啪”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可是男孩的手扯住了智君的腿，慌亂中，智君把隨身攜帶的鉛筆刀插入了男孩的腹部，黑暗中智君沒有看清男孩的臉。
智君拉著小小一直跑，一直跑。
當男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地上，磚頭落在不遠處，磚頭上的紅色血跡已經變黑，鉛筆刀還插在身體裏。
就在事發前的一個星期，在那條巷子裏，一個高中女生遇上一群流氓，於是，所有可怕的事情就在當晚發生，流氓躲進城市裏肮髒的角落，而那個可憐的小女生卻跳進了龍川江。
清晨明俊醒來的時候，身體僵硬的像屍體。一個路人在他的背上踹了兩腳，他似乎毫無知覺，努力的掙紮著起身，向巷子口走去，巷子兩邊的窗戶裏探出陌生人的頭，他們眼裏放出冷漠的光，明俊聽到人們的竊竊私語。
那天明俊躺在醫院裏打電話給小小，小小告訴明俊昨晚有一個流氓跟著她，後來是智君救了她。
明俊留著淚說，太好了。
高一的時候，明俊就對小小動心了，而那時的小小還不知道有催明俊這個人。
“揚揚。”小小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以至於站在門口的李舒喊了好幾遍她的名字她才聽到。
“哦，伯母！”小小應聲走了出去。
“你知道智君在哪兒嗎？我還以為他會在這兒呢，他沒去學校，也沒去影劇院。”李舒一臉焦急。
“我也是來這裏找他，伯母你別擔心，智君應該不會有事的。”
在李舒的眼裏，兒子一直都那麼的堅強，自從八歲那年父親死後就從來沒有流過淚。而事實上，智君曾經好幾次偷偷的哭，不敢吱聲，就是因為怕母親也會跟著哭。當智君哭喊著跪在李舒的麵前時，她的心像刀絞一般疼。
“你去找找智君吧。”李舒朝病房裏看了看，“我得在這裏看護催明俊。你去你們平時去的地方找找看。”
李舒看著小小出了醫院，然後才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