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定河銅柱上
趙霏兒沒有在伯瓚這裏得到肯定的答複,作為禦史大夫,伯瓚更不可能在給她一個明確的期限。但是依舊答應她,會讓宮敏在宮中過得好些。
對一個婢女,伯瓚本就不需要去承諾些什麼,即便她是特殊的,是自己親自從雍王手中索要的,可是宮敏的身份確實令他十分在意。
十四年前的那場浩劫,讓太尉滿門處斬,太尉一係也是貶官的貶官,抄家的抄家,牽連甚廣,甚至還引起了數次話畢,軍心浮動。呂氏也是受到無端牽連的一族。
唯有伯瓚,當初因為他在豫國為質子,才得以逃過一劫,
回到雍國之後,又因雍王勝祝在朝堂上勢弱,幾乎丞相一家獨大,於是伯瓚才有機會,不但沒有收到謀逆一案的懲處,而且還凝聚太尉留下的殘破根基,一步步發展到今日。
對於這滅族之恨,伯瓚並沒有別人想得那麼在意。那種腐朽的家族,那個背叛了自己的父親,那些毫不在乎自己的兄弟,伯瓚除了妹妹和對自己仿若親子的四娘外,唯有痛恨,再無眷戀。
但是盡管自己那個父親不是什麼好人,如果是其他的罪名,也夠伯家破滅上幾回了。伯瓚也不會有半分怨氣,如果不是作為人子的關係,他甚至會拍手叫好。曾經以忠誠為榮光的伯氏,變得烏煙瘴氣了,終於腐朽了,成為了大雍的毒瘤,不得不鏟除的對象。
可對於父親策劃謀反,伯瓚是萬萬不信的,他伯家根本沒有這個實力,他父親那個榆木腦袋,除了軍事之外,哪裏謀劃得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至於自己那些腦子中都長滿肌肉的兄弟,除了逞凶鬥勇、醉生夢死外,還會別的嗎?
如今雖然伯瓚已經重新恢複了伯氏的輝煌,甚至擁有了他父親都未曾擁有的權勢,可是伯氏染上的汙名沒有洗去,更重要的是四娘和妹妹的仇,也需要有人來承擔。
伯瓚從來不想為伯氏複仇,他不過是替自己要債罷了,伯氏自身的汙濁已經由伯氏之人的鮮血洗刷,但依舊印刻在伯氏身上的謀逆之名,還需要敵人的血肉填補。
…………
“又撒了!”
“你行你來啊!”
伯瓚接過趙霏兒手中的酒壺,微微一傾,醇香的美酒,化作一道水柱緩緩落入爵中,一滴也未濺出,這股香味似乎比今晨的美酒更加醇厚。
“看見了沒有這樣才叫斟酒!”伯瓚將濁酒緩緩飲下,香醇四溢。杯中物非是忘憂,縱使刺喉,未能解愁。
“你既然會倒酒,還要我做什麼!”趙霏兒離開伯府後,是越發不講規矩,絲毫沒有將伯瓚這個老爺放在眼裏。
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像是僅僅見過幾麵而已,而是多年的相識,按理說趙霏兒和伯瓚不同,她可是從不在陌生人麵前暴露本性的,伯瓚應該是陌生人才是,難道是因為討厭的緣故。
“你那麼想做一個沒用的人嗎?作為婢女,連斟酒都不會!顯然你除了知道你的無知,這個事實外,一無所知。”
伯瓚對和趙霏兒鬥嘴,有種興致勃勃的感覺,特別是趙霏兒吃癟的表情,就像是送給他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