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南方的天空很漂亮,來自北方的自己尤其覺得。但一個男生天天拿手機仰頭拍天空,也是件挺矯情的事情。我記得剛上大一的時候,不怎喜歡南方的,特別海邊的城市。遊客又多,秋天還跟大夏天一樣熱得把人逼瘋。李彧每次打完球都一副瞧不起我的樣子,看得我喘得跟狗一樣。“你這麼怕熱,還跑來南方幹嘛。”那時候和他還是相看兩相厭。偏偏他還因為轉專業搬到和我同宿舍。說話沒有一句不跟吃了槍子一樣。偶爾無比懷念那段時光,真是他媽賤啊。畢竟很多年都不曾和李彧那混小子打嘴仗,其實,連手機號碼都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去了。今年學校公派我到母校交流,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我想坐在以前宿舍前麵的湖邊好好想想幾年前的事情。好好想想。認識李彧,是在大一上的近末了。現在我回想一下,覺得那麼久和他的矛盾就源於那次不靠譜的初次見麵。我們計算機係是著名的和尚係。寥寥幾個女生,大家實在沒有自產自銷的勇氣。而那朵僅剩的花卻是高嶺玫瑰,不僅多刺還高貴冷豔。大一上要交轉專業申請的時候,全係男生都或多或少的打聽那個隻可遠觀的胡婷的消息。我也裝作毫不在意也常常在隔壁宿舍那裏蹭消息。得知她巋然不動的時候,才大大地鬆一口氣。好歹值得興奮,我們還是有希望的不是。當然,大家都是不敢肖想的。自從有樓上的張叁被胡婷身邊的護花恐龍們抽得體無完膚,還被同宿舍的兄弟奏得在床上趴了三天之後,我們大抵都達成共識,都別想獨占那朵玫瑰,那是全係男生的共有財富。漸漸地大家眼光都放到係外了。偶爾再冒出來幾個不知廉恥的混蛋,被一些哥們兒揍得沒有生氣,也就把歪心思給壓下來了。這種和諧的境地,就被一個混小子給打破了。李彧。作為一個從土木轉到計算機係的男生,我們基本將其判定為沒有救的。哪個人會他媽從一個和尚係轉到另一個和尚係的。我記得有次要舉辦聯誼,不知哪個女生冒了一句,我們係和土木係聯誼吧。我們都苦不堪言。這是聯誼嗎,這是攪基啊。攪基還需要別的係摻乎。光我們係就夠了,管你3P,4P,咱們係神馬都少就爺們兒多啊。誰知道那幾個女生應聲而動。若不是要保護珍稀動物的心,他娘的幹一架的衝動都有了。那場聯誼怎麼無疾而終的大家倒是都不清楚。隻是後來誰都沒提起,到了一學期唯一關鍵的考試周的時候,李彧就以強勢的形象占據了計算機係仇恨榜首位。一個外係來的人還沒站穩腳跟,就敢動係花,這是純粹欠抽啊。當然那時候我還沒有和他同宿舍。認識他是因為,他居然敢拉計算機係的男生陪自己喊樓啊。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傻子。而我不幸的,竟然被拉入幫了。幾個哥們兒出於義氣隻當是出個力氣吼兩嗓子。誰知道這李彧一說喊胡婷的樓,一下子幫忙就轉為幫戰了。這場極為不靠譜的正是相逢,成為一顆炸彈。不說我和女生一樣的矯情。但就是命啊。李彧拖著行李進我宿舍的時候,我當時心就驀地一愣。這不是永無安寧嗎。他倒是全然不在乎我的表情。兀自將東西堆在櫃子裏桌子上床上。我都想不通他怎麼在幾分鍾之內將我的宿舍變成了狼窩。值得慶幸的事情,沒有海報也沒有低俗畫冊。我可是知道隔壁宿舍的牆上貼滿了裸女圖,進個房間弄得跟黃圖秀一樣。兩個人天天拉著窗簾關著房門,我住在隔壁也慎得慌。張三聽說了李彧的事情,大振氣勢的一湧而出想出口惡氣。從李彧搬過來的第二天就開始堵門口。念念叨叨地教育。看著都搞笑。李彧邊走便風雨不侵地插上耳機,襯得旁邊說個不停的張三像個二百五一樣。後來就隔了一個寒假,和李彧的交流是一點都沒有增進。王華偶然上Q問我掛科了沒。我謙虛地說全過了。誰料他神經兮兮的複製了個截圖給我看。說我們樓上的秦政黑了李彧的賬戶,進去查看了成績。我滴個乖乖,竟然全是第一。說完大“草”三聲。我也鬱悶啊。好歹進學校時的成績不錯,竟然給個外係來的臭小子占了第一。頓時覺得恍恍惚惚的。重回學校時是春天了。南方的四季並不分明。基本就是夏天和秋天。然後,沒有然後了。驚訝的是,李彧竟然已經先到了,而且一反常態地收拾了個幹淨。他正式濃重地坐在椅子上盯著我把衣服收到櫃子裏。我覺得自己的手都抖了三抖。我終於耐不住回頭看看他。他突然笑開了“你進來一句話不說,我以為你沒看到我呢。”說完還撓撓頭。我不自覺地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人腦子秀逗嗎。懶得理睬。“你別不說話啊,老子說你不會不能說話吧。”我仰天長歎一聲,這家夥壓根少根筋,完全把人往瘋了逼啊。“艸,你不說話,我不把你當啞巴。”他跟吞了蒼蠅一樣,笑容凝在臉上。打打哈氣,就轉身嘰裏呱啦地說一段我不懂的方言。在打電話啊。我才知道他是閩南人。看著像東北漢子,說普通話帶點微微的卷舌腔,比我北方來的說得還著調。“你叫陳子涵吧”他又轉過來,見我不答應“是吧,陳子涵吧?”我不耐煩的指指門上。“識字的去看門牌。”他嘿嘿笑笑“我叫李彧。”我一時忍不住甩了門就出去了。湖邊的風很大,我們剛入學的年份是沒有這湖的。還是學生提意見,說夏天又長又熱,不如開個湖。那是大家第一次有了共同利益關係,一張聯名信直寄校長辦公室。我們放了個假回來,就見到了這條從水庫引了水過來的人工湖。一晃這麼多年了。天空還真漂亮。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