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牌月嫂”張靜:他們都是我的孩子(1 / 2)

“金牌月嫂”張靜: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女界·話權

作者:板子

失去是為了得到

1994年,濟南郊區,冬日晴好。

廠區宿舍改建的老樓裏,不足30平米的小屋因為溫暖的陽光分外明淨。23歲的張靜閑散地輕撫著懷中漸漸沉睡的兒子。許是不耐煩她五音不全的搖籃曲,兒子陌陌的眉頭皺了皺,小臉歪歪地靠向她的懷裏,悠遠綿長的呼吸響起——這小子,終於睡著了,真夠難哄的。張靜無奈地刮了一下陌陌的小鼻頭,輕輕地把他放到床上,掖好被子,看了好一會兒。一時半刻應該不會醒了,得空該去樓下拿點煙酒糖茶,晚上要去趟婆家,老太太身體有點不太好。

臨走,她還是不放心地跟正在廚房清理衛生的老公叮囑了一句:“我下樓一會兒,看著點孩子。”老公頭也不抬:“三兩分鍾,沒事。”這會兒,小家夥的拳頭不知什麼時候吸在了嘴邊,眼皮卻是一動未動。應該沒事吧,她想,一會會而已。

從小儲藏室拿了東西快步上樓,猛然間,她的心抽了一下。兒子!不會有什麼事吧?她定定神,推門的手卻莫名地抖——屋子不大,床上的一切一覽無餘——小家夥依舊躺在床上,卻是小手四處抓撓,渾身抽搐。

“老公——”她失聲尖叫。

老公從廚房擦手出來,也是嚇了一跳。她趕忙將陌陌抱在懷裏,觸手冰涼,孩子的臉已經青紫,鼻涕眼淚混在了一起。她手忙腳亂地拍著孩子的後背:“寶寶,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好不好?”夫妻倆不知孩子得了什麼急症,情急之下,隻能抱著陌陌瘋了一般就往醫院跑。

孩子送進急救室,他們是不能跟進去的。沒等大夫出來,張靜已經料想到了結果。遞給大夫的時候,陌陌的手已經冰涼,呼吸,幾近於無。她呆呆地看著軍人出身的老公痛苦得直扯自己的頭發,淚,就那麼下來了。張靜怎麼也不想承認,剛才還在活蹦亂跳的陌陌,就這麼快消失了,他在這世上,一歲四個月……

起因是嗆入異物,罪魁禍首就是一粒不起眼的小跳棋。也許是陌陌睡得輕,醒來下意識摸東西吃,也許是把玩著不小心丟進嘴巴……張靜被深深的愧疚和濃濃的悲傷包圍。如果知道陌陌是吃嗆了東西,倒過來拍拍背也許就能好了;如果當時不那麼慌,對門鄰居是個大夫,找她給看一眼,也許就能有救;如果那時自己不下樓,如果硬拽著老公盯著點孩子,如果整理床單時再仔細一些……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多年後提起來,她依然淚水漣漣。失子之苦,對於每個母親,都是永遠無法撫平的痛。

整整5年,直到第二個寶貝的意外降臨,她那顆麻木的心才真正蘇醒。她加倍小心地照看兒子,恨不能時刻把兒子“綁”在身邊。可是,一家人的生活,僅靠老公的工資是不夠的。

2001年,兒子3歲,進了幼兒園。她的時間冷不丁空下來。聽說陽光大姐在招人,學曆沒太多要求,她動了心。第一份工是給一個老太太做鍾點工,老太太是個老教授。隻是做飯,一個月600元,兒子的學費就有了。可活兒隻做了半個月,聽說公司有免費的月嫂培訓,她的心思又有些活絡。忐忑著請辭的時候,老人雖不舍卻也放了她,臨走,老人送她一句話:“女人總黏著孩子,孩子也會煩你的。”

這話她品了很久。

每個做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

陽光大姐的培訓,是做月嫂。月嫂?不就是看孩子嗎?十來歲時初中輟學,她最早幾份工作之一,就是看孩子。是市裏的親戚找她,本以為應付個3個月大的小家夥不成問題,卻不想,隻呆了3天,她就哭著跑回了家。作為家裏的老小,她自小備受寵愛,哪裏做過這種擦屎擦尿兩小時起床一次被娃子聒噪的活兒?她不想上學,也不願出外打工,雖說在家幹活從來不惜力,每次挑水四五擔不在話下,可總悶在家裏——父親的眉頭皺成了疙瘩。她也很自覺,農閑時就去賣雪糕、收破爛。

1986年,村裏成立了興隆社會福利廠,她牽頭,把殘疾人和閑散的婦女召集起來,大夥兒做香賣,效益還算不錯。看她走上“正途”,父親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