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違心地說:“啥也不說了,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是我劉一非對不起你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不管怎樣,咱們畢竟也算夫妻一場,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出來,我劉某隻要能做到的地方就絕不會含糊,孩子畢竟是我的骨肉。”
姍姍聽到這兒,用一種對待階級敵人的眼光看著我,像凝視一具千年的木乃伊,過了足足有兩分鍾,不,在我看來,足足有兩年,冷冷地對我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倆的夫妻緣分已經盡了。我現在也不抱其他的什麼幻想了,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能盡快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補償給肚子裏的孩子。當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咱倆從相識到相愛,到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我也曾深深地愛著你,深深地愛著這個家,深深地愛著公司,深深地愛著孩子。所以我有一個小小的心願,那就是在孩子能夠學會走路之前,繼續留在公司,留在這個家。”
姍姍說到這兒,一臉的冰冷似乎有了一些溫度,甚至話語有些哽咽,似乎是發自內心的感觸。
我不假思索地說:“這個你放心,即便沒有孩子,你提出的要求,我也會答應的。我也是重感情的人,可能咱倆的緣分真的盡了,但朋友還是可以做的。所以,在今天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想請你好好地吃頓飯,不再爭吵,不再猜疑,就像我們當初剛剛認識那樣。”
姍姍點點頭,溫柔得像我第一次在賓館裏見到她那樣,清純可人,讓我頓生憐惜。
神州大道上的好享來西餐廳,還是那個旋轉玻璃門,玻璃門中央的那盆鮮花依舊燦爛如錦,門後的兩個身穿墨綠色裙服的女迎賓依舊那麼笑容可掬,一樓大廳裏依舊那麼賓朋滿座,旋轉的木梯踩上去依舊發出沉悶的空穴來音,纏繞在木梯上的塑料藤蔓依舊那麼青翠欲滴,二樓的VIP座位依舊是那麼寧靜而高尚,空姐一樣有著高挑個兒,凹凸有致的VIP女侍應生依舊文靜地站在有著尖尖塔頂的酒櫃旁,天使一般迎接著每一張高傲的麵孔。
莫紮特G大調第十三號小夜曲,英文EineKleineNachtmusik,這首老莫作於1787年8月24日的小夜曲,是其十多首組型小夜曲中最受歡迎的一首。在老莫活潑流暢、陽光明媚、輕攏慢撚的奏鳴曲中,我踩著厚重而又空空的旋轉木梯,挽著姍姍的手臂,輕輕地來到了二樓。
姍姍挽著我的手臂,步履輕盈,稍顯笨拙地跟著我,輕輕地來到了二樓。
似乎我們才剛剛相識,似乎我們正在甜蜜地熱戀,極度默契,極度纏綿。
依舊的好享來,迎接著依舊的我和姍姍。
伯爵骨肉牛排,搭配意大利通心粉,西式煎蛋,小杯開胃紅酒,生菜沙拉,玉米濃湯,麥香紅茶,現烤麵包。
墨綠色蓬裙的侍應生點完了菜,很優雅地轉身,像一根羽毛輕輕地飄走了。
我和姍姍靜靜地欣賞著老莫的小夜曲。
第一樂章,G大調,4/4拍,一首完整的小奏鳴曲。開門見山,活潑流暢,短促華麗,明朗的情緒,青春的氣息,輕盈的舞步。
第二樂章,行板,C大調,2/2拍,抒情的浪漫曲。簡易動聽,溫柔恬靜,輕舟蕩漾,綿綿情思。
第三樂章,小快板,G大調,3/4拍,小步舞曲。節奏鮮明,旋律流暢,青春活力,紳士美女,共舞翩躚。
第四樂章,回旋曲,G大調,快板,4/4拍,流行歌曲,明澈流麗,無憂無慮,幸福完美,至高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