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拉薩河上七、陽光照在拉薩河上(2 / 2)

“今天淩晨你為什麼哭了?”我吻過她的眼睛,柔聲說。

“我想起我爸爸了,”茜茜終於打開了心結,向我娓娓道來,“我上的是幼師,2008年正好畢業,找了所家鄉的小學實習。5月12日那天,我高燒不退,爸媽班都沒上,回家照顧我。地震來了,他們被房子壓住了,隻有我……”

她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恍然大悟:地震的創傷,竟能延續這麼多年,造成的傷害久久難以愈合。我的兄弟陳東東,他的傷口是否已經結痂?

“因此你一直在自責?”我關切問她。

她重重地點了下頭,說:“要是我不回老家實習,不發高燒,他們那天就不會呆在家裏,就不會……”

我不想再去圍繞這個話題深談。每一個生命的出現和消逝,不都是偶然性交織在一起的結果?要是繼續深究下去的話,對於活著的生命未必不是一種長久的折磨,便說:“我們都是沒有爹媽的孩子,以後你就跟大叔相依為命,如何?”

茜茜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們把目光移到遠方。正午的陽光照在拉薩河上,河麵有一種說不出的輝煌和壯麗。以前,我沒發現高原上的陽光對雪域的生靈來說有多重要,這一刻,我的內心充滿了愛情的陽光,竟感受到了高原陽光的律動和節奏。

是的,高原上的陽光從不吝嗇,有著雄性的威猛和母性的溫暖,它是造化的恩賜、上天的福祉。在它的照耀下,冰川解凍,大河奔湧,百花齊放,萬物複蘇。在它的照耀下,林芝的蘋果釀造出甜蜜和芬芳,藏北草原的格桑花爭相鬥豔、姹紫嫣紅,雅魯藏布江邊的青稞抽穗、節節生長。

當內心昏暗的人們前來高原,高原的陽光用無私和慷慨來醫治他們:如果你看到麵前的陰影,別怕,那是因為你的背後有陽光。茜茜在短短時日內的轉變,不就是明證?我這些年堅強隱忍的生活狀態,不就是明證?

我問茜茜:“我的白骨精,你大叔長得像二師兄,你咋會看上他了呢?”

她認真地說:“因為大叔很陽光,大叔給我買衛生巾,這樣的男人快成侏羅紀的恐龍了。”

我啞然失笑。現在,我終於明白她與兔子身上的香味的區別了:她的香味是四川大山深處的空穀幽香,雖經災難的摧折,依然高潔而孤絕;而兔子的香味嘛,源自廉價的香水、塑料的玫瑰,俗氣、蒙塵,即便枯萎也難以引人憐惜。

她突然握緊我的手,問:“大叔,你幫我充過200塊錢的話費?”

我點點頭。

她愁容漸散,親了我一口,說:“大叔真乖,茜茜也要乖。茜茜想要經濟獨立,不能光花男人的錢。等發了工資,錢還你,行嗎?”

“不要你還,我已經用200塊錢把你從東東手上拐賣過來了,嘿嘿!”

“哼!才值200塊?太便宜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