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天下午,為了加深對抑鬱症患者的了解,我找到了在報社工作的好友峰子,約他到茶樓喝茶。之所以找他,是因為在我眼裏,他是那種有思想的青年,不僅能彈一手好吉他,搞了樂隊,還博覽群書,寫些讓人看不懂的現代詩。
峰子頭戴一頂時尚的休閑帽,一臉絡腮胡子顯露出與他的年紀不相稱的滄桑。我把事情原本地告訴了他,這家夥一臉壞笑,說:“先讓這妹子把她銀行卡的密碼告訴你吧,或者告訴我也行,你看這樣成不?”
我笑罵他:“想錢想瘋了,瓜娃子!別開玩笑,我頭大得很,快告訴我該做些什麼。”
峰子喝了一口茶,說:“你不是單身嗎?把她拿下不就成了?”
“能不能正經一點?”
“長得怎麼樣?”
我拿出手機,上了網,把照片給他看。他看了半天,嘖嘖稱奇:“唉,這麼漂亮的妹子,一看就是‘腦殘’的90後吧,你真的該拿下!不動心?我可動心了,也讓我老牛吃一回嫩草!”
我說:“別開玩笑,她是我同學的妹妹,我也要把她當妹妹看待。”
峰子話題一轉,說:“前幾年,咱們西藏有位本土的詩人就自殺了。臥軌自殺的海子,不也是多次進藏?也許這妹子是搞藝術的也說不定……搞藝術的人貌似都喜歡沒事搞搞自殺,提前去見見屈原、馬克思,真是令人佩服。我當年也想過自殺,可怕痛。”
“別胡說八道,陳茜茜不搞藝術,她哥說她從小聽話、懂事……自殺總得有原因吧,找到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峰子搖頭晃腦地說:“子曾經曰過,未知生,焉知死?也就是說,中國人是忌諱自殺的。每個人可能都有自殺的想法,這是人與動物的重要區別之一……”
我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他繼續說:“如果我理解得沒錯的話,自殺情緒源於對宇宙人生、對虛無命運的無助感和厭倦感。日本大作家川端康成曾強烈反對自殺,甚至認為不管多麼的厭惡現世,自殺是種幼稚的不覺悟的行為,但當他把煤氣罐平靜地含在嘴裏,卻說的是:無言的死,就是無限的生……”
我聽得有些糊塗了。
他得意起來,繼續侃侃而談:“在現代文明社會裏,家園變得滿目瘡痍,信仰的精神空間不斷被擠壓,工作和生存的壓力越來越大,剝奪了人之所以為人的最基本快樂,於是,出現了文明對人的異化。卡夫卡的《城堡》裏,不就是講人變甲蟲的故事嗎?所以,自殺是人類文明的副產品……”
我聽得實在不耐煩,就說:“這些大道理跟陳茜茜有什麼關係?你快說啊……”
峰子聳聳肩,說:“不知道,見了麵再說。”
我聽罷,真想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