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爾莊園
“艾蒂安,快下樓!來幫我把聖誕燈掛上。”烏利娜喊道。
“他還在樓上嗎?”安得烈拿起一瓶酒說。
愛得拉奪過他手上的酒。“還不到喝酒的時候,安得烈。晚餐時,你喝多少都可以。”
“我去叫他下樓。”安得烈一笑,與他擦肩而過,邁上樓梯。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他打開門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靜靜躺在地板上的艾蒂安。
“艾蒂安?”安得烈試著呼喚他的名字。雪片從未關上的窗刮進來。他在部隊見證過太多犧牲,這也讓他快步過去,一把扶起了艾蒂安。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艾蒂安的脖頸上,久久沉凝,他深吸一口氣,淚水在眼眶打轉。
“艾蒂安!”他的聲音傳到樓下。
烏利娜心一揪,手上的聖誕燈趴的砸在了地上。
“沒事的,我去看看。”愛得拉伸出一隻手,說道。
他上樓來到艾蒂安臥室的門口。他突然看見安得烈緊緊抱著艾蒂安跪在那兒。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神經緊繃,跑過去奪過艾蒂安的身體擁在懷裏。“艾蒂安?艾蒂安,睡著了嗎?現在……”他笑著,眼淚濕潤了眼角紋。“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快醒醒,艾蒂安,跟我下樓去好嗎?……”
安得烈把手搭在愛得拉的肩膀上,噙著淚說道:“哥,他沒有心跳了。……”
“閉嘴!”愛得拉灑淚吼道,“他不會沒有心跳的,他也許隻是……冷了。對,冷了!”他望著未關上的窗,“還不把那該死的窗關上!他怕冷。我的兒子,他怕冷!”
“哥!……”安得烈顫抖的手抱著他的頭,說,“他死了。……”
“他沒死!他怎麼會死呢!”
噔噔噔!……
烏利娜和愛得拉的父母都上了樓。她看到愛得拉和安得烈都坐在地上,而愛得拉緊緊抱著一動不動的艾蒂安,痛聲哭泣。
她嚇呆了,直硬的站在原地,就當她快要暈過去時,愛得拉的母親佩內洛普卻先暈了過去。愛得拉的父親扶著她,嘴上的八字胡跳個不停。
烏利娜終於清醒過來,撲到艾蒂安身邊,試圖用溫暖的唇喚醒他。他的身體冰冷極致,唇色漸漸變紫。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烏利娜摟著艾蒂安,痛聲叫道。
聖誕夜,是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但這一回,夜色未免太殘酷,雪花未免也太冰冷。艾蒂安就這麼走了。他的死一瞬擊碎了家人的心。以後每一年聖誕夜,他們都會想起今天這一幕。
雪纖細柔軟,幾乎一陣風都會讓它們遠去……可是它不斷降落卻始終沒有融化。
維納爾小鎮,伊麗莎白忽然停下,她聽到從莊園傳來的哭喊聲。她知道,艾蒂安為她而死了。
雪還在紛飛,輕輕地,有一片落在她的掌心上,她憂傷的望著雪花在掌心融化……
(伊麗莎白牽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畫著,然後帶有一抹單純的微笑,消逝在了絢麗而又明媚的景色。
他望著自己的掌心,凝視很久,直到幾滴淚落在手上。他才抬手指向天。淚滴天上飛去,迸出一道道耀芒。
“這是我們的約定,伊麗莎白。”艾蒂安說,“我會一直等你。……”)
世界上每一片雪花在結構與形態上都是獨一無二的,你永遠無法找到兩片一樣的雪花。
她是雪孩子,她本該像雪逝去,但艾蒂安用生命拯救了她。
那溫柔而又無情的雪花,降臨在這座位於西薩塞克斯的維納爾小鎮上。
奧黛麗·艾勒肯特與麥倫·傑望著回家的伊麗莎白,兩人熱淚盈眶。伊麗莎白含淚微笑,什麼也沒說,隻是走向了他們。三人緊緊擁抱在一起。這才是大雪裏最溫暖的地方不是麼?
院子外,另一個伊麗莎白站在大霧與大雪深處,她深深一笑,轉身離開了。隨著大霧泛白,變輕,她也消逝了。……
維納爾
多年後。伊麗莎白沒有成家,她繼承母親奧黛麗的書店,成為艾勒肯特書店的新一任主人。然而,已過去幾十年,她仍忘不了他。小時候的艾蒂安一直跟在她後麵,像是他的尾巴似的。……
而艾蒂安長大了,也一直等著她。
伊麗莎白的目光透過櫥窗,望著湛藍的天空。
“我的艾蒂安,你還在等著我嗎?……”她柔聲說。
一道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彩虹在天空綻放了……
艾蒂安望著久遠的天空,天空下的山頂。然後,他的眼神充滿著悲傷。“伊麗莎白……”他輕聲說,風一瞬湧上來。“不要走好嗎。”
他抬起一隻手,手上的外套像一杆旗幟飛揚而起。
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她可愛的笑容也從未收斂。
兩個人都望著天和山。
“……好啊。”她說道。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