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雷仍舊保持著他輕鬆的姿勢,笑了笑,對吳導說道:“我這個人,有三分可能的事,我就會去做。既然連你都覺得我可以,那我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說完,向吳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兩手相握,吳導笑得很開心:“不要你要記住,我給的隻是一個機會,你要從頭做起,你的路,還很長。”
嘴角一揚,眼睛微眯,招牌式的笑容又掛在臉上:“了解。”
廣州,一個另類的城市。說它另類,不是因為他是經濟開發區,也不是因為這裏的人,隨便拖一個出來,都可能是百萬富翁。而是因為,這裏的天氣很奇怪。
一月,其他地方就早已經進入了冬季,人們可能都穿著襖子,戴著手套。而這裏,卻還是像夏天一樣,豔陽高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穿著春裝,更有那不怕冷的少女們,還穿著短裙,引得人不禁側目。
一個年輕人蹲在街邊,不時的打量著街上的行人。他的臉上的神情,讓人看了不禁有些同情。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迷路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眉頭微微皺著,時不時歎上一口氣。
他的肩膀上,挎著一個包,那件白襯衣的領口,已經沾滿了汙垢,看樣子,有些日子沒有換了。
身子動了動,從褲包裏掏出一個已經揉皺了的煙盒,伸出兩根指頭,在裏麵使勁的鑽著,好不容易,掏出一支煙來。
自嘲的冷笑一聲,扔掉煙盒,點上香煙,貪婪的吸著。
來廣州好些日子了,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工作可能不好找。可現在才知道,現實比想像中的,還要殘酷。來到廣州的這段時間,自己受盡了白眼,一個外地學生,而且還是大專生,在這裏根本什麼也不是。說得難聽點兒,連狗都不如。富人家的狗,也穿著衣服,喝著牛奶,吃著火腿。
當自己一次又一次被人家當成垃圾掃出門時,當初從學校出來的那點雄心壯誌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正規單位不可能要自己,那就去私營企業吧,可這年頭,連這些企業眼光也高了,動不動就要碩士,博士,還要什麼海龜派的。
操,老子要是有錢去留洋,還用這麼拚命出來找工作?
掏出早已經停機的手機,看了看時間,下午一點過了。肚子餓得不行,雙腿已經有些發軟,是不是應該回那個同學家裏吃飯了。
想想那同學母親的臭臉,自己是一萬個不情願啊。可人窮誌短,沒有辦法,人是鐵飯是鋼,一頓吃餓得慌。再說了,以前姚雷不是經常跟自己講說,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嗎?現在老子是虎落平陽,若是有朝一日,讓老子飛黃騰達了,讓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知道,我猴子,也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
把煙頭使勁兒彈了出去,猴子強撐著站了起來,慢慢向前方走去。
從學校到廣州來以後,自己一直住在一個同學家裏,他高中畢業之後,就從縣城來到了廣州父母這裏。他的父母,很早就從河南老家來到廣州淘金,十幾年下來,倒是混得人模人樣,三居室的洋房買起來,裝修得跟花園一樣,家裏啥也不缺,最近正琢磨著要掏錢讓兒子去上個大學。
來到一幢住宅小區前,在保安不屑的目光中走了進去,徑直走到三單元三樓一號前麵,猴子呼了一口氣,伸手敲響了房門。
“邊個?”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媽的,都說鄉音難改,這到廣州一來,連河南話也不會說了,舌頭老卷著幹啥?
門開了,露出一張中年女人臘黃的臉,瞪著一雙浮腫的眼睛,看見是猴子,啥也不說,扭頭就走了進去。看來,昨天晚上又是一晚通霄麻將。
屋子裝修得很富麗堂皇,地板上一塵不染,猴子脫掉鞋子,穿上裏麵的拖鞋,低著頭走了進去。
客廳裏,寬大的真皮沙發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體形富態,梳著老板頭,油光可鑒,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衣,翹著二郎腿,正看著電視,見猴子進來,頭也沒有轉一下。
倒是旁邊一個二十來歲,清清秀秀的小夥子麵露微笑,輕聲問道:“怎麼樣?今天有什麼收獲沒有?”
猴子黯然的搖了搖頭,在那小夥子旁邊坐了下來。
“沒事兒,不要著急,等吃了午飯再去。”小夥子說到這裏,伸出頭向正在廁所裏洗頭的母親叫道:“媽,給猴子留的飯呢?”
“給傑克吃了,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廁所裏,傳來那個女人尖刻的聲音。小夥子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神情。傑克,是他們家養的一條黃金獵犬,這會兒正蹲在沙發旁邊,像是吃得太飽,動也不想動。
“猴子,你……”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剛想說話。沒等他說完,猴子已經搖了搖頭,勉強的笑道:“沒事兒,我在外麵吃過了的。”
那小夥子還想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從猴子一來,自己的母親就不高興,不止一次的要求自己趕他走。可這事兒自己能做嗎?現在兄弟有難,能不幫嗎?傳出去,不讓兄弟們寒心嗎?
可這個家,是母親做主的,就算是父親,也得聽母親的,他倒是有些同情猴子,無奈手上無權,奈何母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