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年,初春四月。
禦花園中,這一年,許是芍藥花神心情最好,繁盛的花朵團團簇擁,碩大無比而顏色鮮豔。看在眼中,顯得那麼和諧而又美滿。
“母後,你看,這花真美,我們都把他們移到我們景夕宮來,這樣,我們的宮殿一定非常的漂亮。”孩子甜甜的笑,一塵不染,一旁華貴的夫人,愛撫的摸了摸孩子的頭:“好,都聽小叡的!”
對孩子無比的寵愛都化成一眼融化一切萬物的目光。
皇上感歎前朝皇帝,沉迷女色,陷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故在登基後,一改朝中萎靡之氣,勤政為民,將所有的心神都壓在了朝堂之上,很少遊走於後宮,故後宮之中,雖佳麗三千,卻也是子嗣甚少,現唯有皇後有一子名殷叡;淑貴妃有一子名殷稚。兩小皇子深受皇帝寵愛,隻因年近相仿,而又是小孩,胡誰都沒有追封名號,所以常常兩個一起遊耍嬉戲。
“母後!”從遠處跑來的孩子,比亭子裏的孩子也隻是大了三歲而已,但長的格外硬朗和文弱的殷叡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對比。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皇後還是未曾偏愛於任何一個,一視同仁的愛。
“小心跑,別摔了!”皇後一把抱住從亭外跑來的孩子,心疼的替孩子擦去額上的汗珠。
“哥哥!”殷叡乖巧的叫著殷稚,拉著殷稚就要和他去去搬花:“哥哥,我們把這些芍藥花搬到景夕宮裏,好不好?母後說了,花可以使人心情愉悅。”
“弟弟喜歡的話,明天我就稟告父皇,叫他將整個禦花園的花都賜給你!”
“好,一言為定。”孩子甜甜的說話聲在百花爭豔的禦花園裏久久回蕩。這是他們的誓言,是他們的承諾,也是隻屬於他們的童真。
第二天,一盆一盆的最盛的芍藥花被抬進景夕宮。
數百盆的芍藥將景夕宮映得通天的紅,像極了八月晚,大火中的景夕宮。
“走水了,走水了!”叫喊聲一片,一聲高過一聲。
火光衝天,映得半壁天空明亮,而殷叡的心裏,卻是一個永遠無光透進的黑暗。他開始恐懼,叫喊,可是嬌弱的聲音在火海裏,被不斷掉落的木頭打斷,被屋外一陣陣的吵鬧和哭泣聲淹沒,隻有自己聽得到,可是自己卻怎麼都救不了自己。濃濃的黑煙拚命的擠進他的五官裏,像遇到驚慌逃命的蛇群一般,嗆得殷叡咳嗽不止,嗓子越來越沙啞,漸漸的再也叫不動,靜靜的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膝蓋,聽到一聲又一聲好似離自己很近的呼喚,可是有突然的沒了聲音,最後看到的是,拚命衝進來救自己的護衛,也倒在了火海裏。那時,他很小,也第一次,麵臨死亡。隻是很突然,火突然,看到的突然,他的怕,也突然的消失了。隻是覺得意識越來越迷糊。眼淚悄無聲息的掛在了他的臉上,嘴裏不停的嘀咕著:“父王,母後,哥哥……”
也許死,很容易,眼一閉,一生就那麼短;可活著,那麼困難。
恢複意識的時候,嗓子裏如同燒傷的疼,令自己不敢隨意的動一動,入耳的話,便是父王和太醫的對白。
“皇上,小阿哥已無大礙,隻是,臉部灼燒過重……”
“可有醫治之法?”皇上滿麵愁容的詢問著一旁戰戰兢兢的太醫。
“有藥可以醫治,但是,微臣不能保證一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小阿哥也會因此而容貌更改。”
“好好醫治他,務必萬無一失。”皇上囑咐完太醫後,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殷稚:“照顧好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