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鈺,你可知錯。”
“師傅,徒兒知錯。”
“哼,這次怎的認錯如此痛快。”
“師傅,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啪”,白發老者震桌一拍突地站起身來,目光嚴厲地盯著堂下跪著的小徒兒,厲聲道“梓鈺,你這般無視門規,魯莽而為,真當為師不知你為何?”
喚作梓鈺的男孩猛然抬頭,似有一刻的怔忡,遂又很快的低下頭,緊緊抿著嘴唇,拳頭也緊緊地握著,眼裏有不甘,有憤怒,也有委屈,可是他隻能沉默。
他自然知道師傅是何意,師傅曾多次告誡他,練武者,修身養性為佳,強身健體為輔,恣意虛名則次之。以他現在的資質,雖未學盡七劍,卻在同齡者中已是上上之姿,師傅不願他因急於求成而忘了學武的真諦,隻重武藝而忘了德行。遂將七絕劍的最後兩劍訣暫且擱置,不予傳授,而是讓他修煉徨衍經以修內功。
梓鈺雖未完全想通,卻也知道師傅是為自己好,於是也就打消了偷學的念頭。可這次偷進納芸閣確實不為偷看後兩劍訣,生怕師傅誤會,但又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所以隻能隱忍著。
白發老者見他這般冥頑不靈,於是更加生氣,長袖一撫,便要責罰,正當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衝了過來,全力護在了梓鈺的身前,仰起頭,滿臉的大義淩然,“師傅,不是師兄的錯,是我讓他去的,是我想看徨衍劍法,師傅,不能罰師兄,要罰就罰我。”
倔強的表情似是從未覺得自己有任何錯,更不懼怕責罰,隻是那雙熠熠發光的眼睛閃爍著點點怯懦
“璿兒,別胡鬧,快離開。師傅,全是我一人的錯,師妹是擔心我,您別聽他的。。”說著梓鈺便把小女孩往身邊拽,可那小小的身軀就是頑固的擋在那兒,死也不走。
白發老者看到這般情景,心中怒氣不禁消了一半,心裏暗自歎息收了兩個頑劣的徒兒。正想著如何收拾殘局,一聲朗笑打破了僵局。
“哈哈,許久不見,師叔還是這般精神啊。。誒?又在罰小徒弟。。哈哈,師叔,莫不是您住久了深山,無趣到拿自個兒徒弟解悶吧。。這可不好,師叔若不待見他們不如送給我算了,我可喜的很呢。。。”說著便無視上虛真人的黑臉,一手一個將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扶起。
溫潤的笑容,流波的眼眸,俊俏的臉和修長的手,這些實實在在又遙不可及的東西第一次注進了小女孩的心,不為別的,隻是一種莫名的震動在心底蕩漾開來。
“這女娃倒是俊俏的很呐,師叔從哪裏拐來的。。當真好眼光啊。哈哈。。”上虛真人的眉毛抖了抖,臉更黑了。
淩璿兒還在晃神,一種微涼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她驚得低頭一看,那隻好看的手正牽著自己的小手,璿兒怔怔的望著,似是忘了怎麼動,直到那種感覺消失,直到有人叫她。
“師妹,我們快走吧。。師妹?”梓鈺用手肘撞撞璿兒,還不時的眨巴眼睛,璿兒這才徹底清醒過來,隨即抬頭,卻見堂內已無半個人影,原來自己方才走神了,她回頭看著梓鈺,看了半晌便咯咯笑起來,梓鈺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卻還是跟著他笑了起來。原來剛才真的做了一場夢,一場再見便是六年後的夢。
午後的陽光灑滿整個山穀,清風微拂,帶來陣陣花香,伴著悅耳的鳥叫,潺潺的水聲,一副如墨般的畫卷無邊的延展開來.遠山如眉黛,近鬆似謫仙,遙問醉花深處,棱焱幾回還。四季如春的棱焱山不愧是閑士隱者紛至遝來的好去處,更是習武者修身養性,增進武詣的佳選之地。
溪水邊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嬉鬧著,晶瑩的水花透著陽光的色彩,那般絢爛,那般耀眼,打在孩子的臉上,更是剔透晶亮。此情此景好似一方聖土,隻留歡聲笑語,無憂無慮。
“哈,師兄,我投降了,不鬧了,不鬧了,你看,衣服都打濕了。誒?師兄,你看,那是什麼。。。好像是條魚,好大啊。師兄你快看啊,在那。。。”
“撲通”,男孩摔進了水裏,濺起一片水花。
“哈哈。。師。。兄。哈哈,原來那大魚是你啊。哈哈。。。”
男孩無言苦笑,看著岸邊笑的直不起身的粉色身影,竟也彎起了嘴角。還記得師傅兩年前第一次把她帶到自己麵前,她還是那般的邋遢,那般的怯懦,亂蓬蓬的頭發,滿臉的灰土,小小的身子隻是躲在師傅的身後,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鹿,倒是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總是充滿好奇和狡黠。想來這二年的相處,本想本分的盡到師兄的責任,平日裏多照顧照顧這隻小鹿,哪知道才相處不到幾日,這小鹿就變成了一隻頑劣的小豹子,處處被她刁難不說,還得幫她背黑鍋,想著想著又不免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