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苦了我了。我們眼瞎之人,普遍的平衡不大好,不得不時刻警惕著,縮著身體,防止跌倒。這麼一蹲站我立刻感覺失去了依靠,剛站了一會我就忍不住晃晃悠悠的前後搖,可氣的是這個姓錢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靠他就在前麵給我一腳,往後倒他就在後麵給我一腳,我想站起來他的腳竟然能抬起來壓到我的肩膀上。我終於有些不耐煩,生氣的說道:“錢先生,雖然我經常被人欺負我也習慣了,但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您這樣過了吧。!”他一邊打壓我著一邊問我:“你是瞎子?”我火氣更大:“你看不出來嗎?”他忽然放開了我:你自己覺得自己是瞎子你就是瞎子,那誰也救不了你。”我聞言一震。
他轉身走了,邊走邊歎氣:“哎呀,看來老和尚的話是白說了,眼瞎心也瞎了。”我呆愣住,他的腳步漸漸的遠了,我默默的下蹲,紮下馬步。
太陽漸漸的升起,我感到身上已經起了露水,被陽光一打有些燥。這是我聽到邊上的房門一響,是明韻起床了。她一邊開門一邊打了大大的哈欠,然後是她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小平,你這是幹嘛呢?”我不自然的笑笑,說我練功夫呢。她繼續笑著,說:“你練功夫幹嘛,討飯的時候人家打你你還準備還手嗎?”我認真的想了想說:“我以後不討飯了。”她不笑了,不明白我說這話什麼意思,這時老和尚念完了經,喊道:“郝施主,洗把臉幫我擇擇菜吧,做好早飯咱們吃飯。”明韻答應了一聲去了。
到了大約七點半的時候,我聽到門響,門開了,然後進來了一個人,進來誰也沒理,我聽到他在門口擺弄了一陣桌椅,然後坐在了門口。這時老和尚喊道:“小二子,你去和辦公室裏說一聲,說最近寺裏的佛像要修繕半個月,這半個月不開門了。”那個小二子挺嘴貧的,他回到:“好嘞,我的和尚大爺,您這是想開了要給上麵壓力啊,行,憑您老那後台,這幫孫子指定聽您的。您修佛像要幫忙唄?嗨,您看我這腦子,您哪是真修佛像,我光想著我那小舅子的施工隊了。得,我去說說一聲,那我就歇半個月了。”說著轉身走了。老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後低聲的說道:“真是個話嘮。”過了一會,度虛來上班來了,老和尚把他也打發回去了,等度虛走後老和尚插上了大門。然後他招呼我吃飯。
我估摸著我大約蹲站了三個小時,腿肚子都一個勁兒的打哆嗦了,兩隻胳臂就好像拴上了石頭一樣。老和尚招呼我吃飯我如臨大赦,急忙放下手站起來,一步三搖的摸索著跟著老和尚到了飯堂。
我不明白寺院為什麼要那麼高的門檻有什麼用,難道就是專門和盲人作對的嗎?在飯堂前我也不客氣的摔倒了,明韻呀的一聲想過來扶我起來,卻被錢老先生喝住了:“不要管他,讓他自己起來。”我心裏無比委屈,眼睛濕了,但是還是自己掙紮著站了起來,做到了桌前。
我一坐下迫不及待的就摸索桌子上的飯碗,剛摸到碗邊就聽啪的一聲我嗷的一嗓子,不知是誰狠狠的抽了我的手一下,我急忙縮回手,疼的眼淚掉了下來:“幹嘛啊這是,我餓了啊,不是吃飯了嗎?”隻聽錢良峯嗬斥道:“怎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主人說開飯了嗎?主人不動,你怎麼能先動。”我一時語塞,急忙道歉。老和尚似乎過意不去,說道:“沒關係,不要講這些俗套,來,來,吃吧。”聽他說完我沒敢動,因為我沒聽到誰動筷子的聲音,這是我聽明韻有些生氣的說道:“幹嘛呀你,幹嘛老是難為一個瞎子?他已經夠可憐的了,你還這麼欺負他。你們昨天晚上吵得我睡不著覺我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多嘴多舌的”
很明顯明韻看不慣錢良峯這樣苛刻,為我抱不平,也很明顯的是明韻也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心裏對明韻的仗義執言感到暖暖的,但是還是連忙說道:“明韻,不得無禮,錢先生這是為了我好,讓我懂做人的規矩。”錢良峯也冷哼了一聲,說道:“姑娘,你要是一直把他當瞎子,他就一直是瞎子。你要是把他當個正常人看,早晚有一天他也會成為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