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遠的，我聽見他在那裏吹牛，周圍圍了一圈叫花子，聽的津津有味。
“我告訴你們，我做的生意那大了去了，整個這條街上啊，一半兒的地皮是我的，城北，那個工業園，地全部是我的，每年租金那就海了去了。別看咱現在的市長牛哄哄的，那會給我擦鞋我都不用的主兒”烏老六唾沫橫飛，“咱前麵那個市長可是個人物，跟我關係鐵著呢。你看看現在這些做買賣的見新市長那個低三下四的賤樣，以前我見著市長，都直接喊‘老趙，走，按摩去，新來的，有雛兒！’，我敢直接這麼說，市長還得拍拍我的肩膀說‘老烏啊，別太張揚，晚上來接我，別開好車，悄沒聲的啊’，你看看你看看，就現在那個新市長，那會見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喊‘烏總’，別看現在牛，呸！”烏老六鼻子了一歪，重重的吐出一口痰。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怎麼你烏老六不是好漢啊。”老瞎子到近前搭了句話，烏老六一看是老瞎子，高興壞了。
“哎呀，老陳頭，老沒見了，最近忙什麼去了？去去，都散了吧，去弄點好吃的回來，家裏來貴客了！”他把手底下人都哄走了，又看看我，“這位小兄弟眼熟的緊哪。”
我趕緊上前搭話“六哥，昨天為了性命之計不得已戲弄了六哥，還望哥哥原諒！”一聽這話，烏老六想起我是誰來了。“好啊，小子，讓我好找！別的不說，先吃我一拳。老子做生意的時候都講誠信，你來要飯怎麼還騙人呢？”說罷揮拳就朝我臉上打來，我急急忙忙的往後躲，卻看見老瞎子手一伸唰的捏住了住了他的胳膊，速度之快拿捏之準力道之大讓我目瞪口呆。烏老六的手竟不能往前伸一分，不一會，就見烏老六的臉憋的通紅。
“哈哈，算了算了，跟小兄弟開個玩笑，老陳你鬆開我吧！”烏老六有點下不來台，嘴裏嘟囔著：“你有功夫市長打你你怎麼還就讓打呢？”
“烏老六，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是非那麼多，該躲的還得多，該忍的還得忍。我不像你那麼傻，你曾經多厲害啊，什麼事兒都敢幹，今天不是一樣來要飯嗎？”老瞎子輕蔑的一撇嘴。“得得，舊事不提了，說吧，今天什麼事兒。”烏老六盤腿往地上一坐，把鞋脫了開始摳腳，一陣陣蝦醬味順風往我和老瞎子這邊跑。
“烏老六，小月快不行了，有空去給人家磕個頭謝個罪吧吧。她要是能原諒你，你這罪孽還能輕點，即便是不原諒你，你這心裏也能好受點兒。”老瞎子摸索著坐了一塊石頭上，“這風月債本是你情我願，你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又何必強迫人家呢？弄的自己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烏老六不說話，但是也不摳腳了，一會我見他雙肩抖動，摳腳的手開始去捂臉，把我好一個惡心。
“老六，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不相信我跟你說的，你不知道你那死去的老娘幾次托我勸你積德行善改過自新，如果不是看在你有幾分善緣的份兒上，就單憑你和那趙市長的所作所為我也決不會幾次三番的來勸你，就讓你背上的瘡把你痛死了算了！”烏老六抬起頭已經是個大花臉，“老陳，你說的話有些我是信的，有些我也不相信，但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聽你的，小月在哪裏，我現在就去給他磕頭賠罪去”，說罷，烏老六就要走。
“小月住在柳絮胡同，你先不必著急，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背上的瘡”，老瞎子把竹竿放到一邊，挽起袖子，烏老六脫下上衣，轉過身來，我一看他的背上真的吐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烏老六的背現在隻能用一詞字來形容，那就是“瘮人”！
隻見他左背上有個碗口大的瘡口，寸許深，層層疊疊，裏麵密密麻麻的是些小窟窿，就像張破網，還不住的流黃膿水和血水。
“老六啊，早不聽我勸，你啊，日子不多了，這個瘡口裏邪氣大盛啊”老瞎子一臉惋惜，“你死不要緊，要連累到你死去的老娘和祖宗都們，還好不會傷害到你的兒子。”老六聽老瞎子這麼說，臉上沒有恐懼之色，反而一臉悲戚；“老陳，我最近這個瘡發作的越來越頻繁，疼的越來越深，已經有後心疼到前心了，我記得你說我會死於透心涼，我以為是被人紮死，誰知道是這個死法。老陳啊，我不是不想悔改，也不是不想東山再起，隻是有人不想我活啊，我是不得不死啊！挨這一時片刻，隻是為了我那兒子。如今什麼都安排好了，我就沒什麼掛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