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總是嗤之以鼻。甚至故意畫了一個武藤蘭的，每天半夜找她說話。現在想想，真是一陣後怕。
這個獨眼的老頭畫的人臉就特別逼真。我站在門口望進去，屋子裏光線暗淡，那個紙人的微微笑著，簡直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我忍不住說：“畫的太像，會活過來的。”
獨眼的老頭毛筆一頓，停了有三秒鍾，頭也不回，看都沒看我一眼，冷冰冰道：“今天不營業，出去！”
打臉一樣，這時候進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姑娘，甜甜的喊一句：“孫爺爺，我奶奶要去上墳，您這還有金元寶和冥幣嗎？”
獨眼老頭：“角落裏，自己取。”
女孩拿了要用的東西，熟門熟路，很顯然是常客，都知道價格，遞過來三十多塊錢，然後道了聲再見離開了。
我說：“老爺子，不對啊，您不是說不營業嗎？”
獨眼老頭重新冷下臉，接著畫他的紙人：“不做你的生意。”
我鬱悶壞了：“為什麼？”
獨眼老頭：“不為什麼。”
我有些著急：“老爺子，我買東西，是為了救人。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行行好。”
獨眼老頭沉默半響，再次冷哼一聲：“要什麼？”
我說：“朱砂三兩，紅繩三丈，兩尺黃帛棉布，一把糯米，一個柳木墨鬥，一個太極八卦銅鏡，草漿黑紙給我兩刀，還要黑狗血和五帝銅錢劍。”
獨眼老頭翻著白眼看了我一下，接著畫紙人：“道觀還是山頭？”
我一愣：“啥？”
獨眼老頭皺起眉頭：“走南的，還是闖北的？”
我越加懵比：“啥？”
獨眼老頭冷哼一聲，頭也不抬：“原來是個白脖兒。”
這句話我聽懂了。白脖兒是我們這的方言，意思就是狗屁不懂，純外行菜鳥。
敢情這老頭前兩句是暗號……
我說：“孫老爺子，您別問了。我急著要這些東西救命。當我求你了成不？”
獨眼孫老頭：“沒啥不行的，隻要錢夠。”
我早就豁出去了。卡上還有兩千多。口袋來有四百多塊。大不了全花出去，這個鬼嬰，也一定要除掉。和錢比起來，當然是命重要。
我拍了拍口袋，大氣道：“錢不是問題！”
獨眼孫老頭：“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不刷卡，隻收現金。”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麻蛋的，咋不去搶啊。我要的這些東西，除了銅錢劍貴點，哪有值錢的？就算銅錢劍用銀線穿的，也用不了多麼多吧。
不過求人辦事，我必須裝孫子啊：“老爺子，您別耍我了，我家也開了間喪葬用品店，我爺爺也備的有這些東西，價格哪有這麼誇張。如果不是離家遠，我也不至於跑到這邊。”
獨眼孫老頭：“老家哪的？”
我：“三陰縣。”
獨眼老頭：“哪個鎮？”
我：“望前台鄉。”
獨眼老頭：“哪個村？”
我：“三裏潭村。”
獨眼老頭：“姓什麼？”
我：“姓黃。”
獨眼老頭的手猛地一抖，原本已經快畫好的紙人，瞬間花了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