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法幣發行額達到151億元,到抗戰結束時,法幣發行額猛增到5569億元,比抗戰前夕增長了396倍。在1945年1月與8月之間,流通的法幣總額增至3倍。
鈔票過度發行造成物價如火箭一般迅猛上升,法幣對金銀和外鈔的兌換率大幅度跌落,出現物品緊缺和外彙黑市。到戰爭結束時,大後方平均零售物價指數高出1937年7月2600倍,有些地方的主要消費品升高3200多倍。
亂世中人們最關心的是糧食。隨黃河、長江、珠江流域的主要產糧區盡喪敵手,前方將士和後方民眾的糧食主要依靠四川供給。1940年四川糧食歉收,產量比上年下降10%,第二年又下降了13%。這一方麵是因為政府征斂過多導致市場缺糧,另一方麵是不法分子囤積居奇,進一步攪亂了供需平衡,食品價格開始暴漲。
1940年春,成都米價每石由11元漲至22元。到秋收時,大後方的糧荒像洪水猛獸似地一發不可收,重慶的食品價格暴漲了將近14倍。這導致消費者開支激增,嚴重影響了人民的生活水平,同時又導致進一步的通貨膨脹和囤積貨物。
在成都,從1940年1月到1942年6月的兩年半中,平均工資增長2-4倍,而一般物價上漲10倍,大米上漲35倍,普通人的每月夥食費用由4元提高到100元。1942年底,一月之內成都米價上漲3倍以上。
糧價暴漲引發了社會動蕩。成都等地都發生了搶米事件,軍警武裝鎮壓致死人命。蔣介石向四川人民發出呼籲,要求人民體諒國家困難,發起踴躍捐獻軍糧的愛國運動。政府規定,凡囤糧二百石以上拒不拋售者予以沒收;三百石以上的囤糧者由政府收購,再低價出售給市民。大中城市居民、國家公職人員、教師、學生及其家屬的糧食和主要生活必需品實行公家定量供應。前成都市長楊全宇因操縱糧價,囤積居奇,經軍法審訊判處死刑。
但是,以上措施充其量隻能維持秩序,無法解決糧食缺乏的現實問題,單純用行政手段無法把米價平抑下去。為了在物價飛漲的情況下征收足夠糧食,政府在全國各地推行了田賦征實製度,就是將征收錢改為征收糧食,除田賦外又以低於市價的官價向農民征購糧食,或是不計利息向農民借糧食。同時製定措施獎勵耕墾,號召節約糧食,很多地方軍民都實行一日兩餐。
政府想盡了一切辦法來維持龐大軍隊和後方人民的糧食供應。城市饑民因有公家低水平的供應,又在軍警的強力鎮壓下,各地的搶糧事件暫時平息,但在廣闊的鄉村,眾多無人供應的饑民常常鋌而走險,攔路搶糧,通往各戰區和地方征糧送糧的路上經常發生盜匪襲擾事件。
1941年至1945年,四川省共征收稻穀8200萬石,四川農民以極大的犧牲提供了國統區三分之一的糧食需求,並承擔了繁重的各類工役。作家流沙河13歲時與大人一起參加修機場勞動,吃的是不見油花的糙米飯和鹽拌蘿卜。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人們是怎樣想的呢?“再不出力,國家就要亡了。”
即使在這樣國難當頭的日子裏,政府仍然不放棄一黨專政的獨裁統治,緊抓住權力不放。政府對民眾實行高壓政策,異議人士受到恐嚇和監視,發表不同意見的人被當做“異黨分子”抓進監獄。報紙新聞被迫隱瞞事實真相,專門報喜不報憂,茶館裏都張貼著“莫談國事”的警語。
在中原,戰爭與蕭條所帶來的破壞集中體現出來。1938年的黃河決口使中原千裏沃野化作人間地獄,豫、皖、蘇三省1200萬民眾流離失所,淪為難民。隨後由於歉收、增稅和加租以及兵役和勞役的負擔,黃泛區的大多數農民生活極為貧困,被摧殘的社會生產力埋下了日後饑荒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