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無底的黑暗,愈發冷酷的寒冷一步一步襲來,洛文靠在一棵小樹上,雙目無神,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杆槍,槍上寒芒畢露。月色如霜,冷人心血,凍人心脾,洛文卻全然感覺不到,他看著在墨藍色天空背景下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低語之森,心底愈發痛苦,“艾蓮娜……”他輕喊。
幾天前。
“老師,我決定了,我要帶艾蓮娜一起去教團。”洛文看著瑞爾德羅,神色堅毅。
瑞爾德羅沉默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老師,你……不同意嗎?”洛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瑞爾德羅又看向藏在洛文身後的艾蓮娜,卻並沒有在她臉上看到一絲猶豫。
“老師……”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又何必來問我呢?”瑞爾德羅不再看他們,而是把目光轉到了那把他還是沒有還回去的豎琴上。
洛文顯得有些高興,他禮貌地鞠了一躬,牽起艾蓮娜的手,正欲離去,卻又轉過來問道:“娜娜他們人呢?”
“早上我就送走了。”瑞爾德羅顯得毫不在意。
洛文沒有多說,他隻是楞了一下,隨即離開。
而在他離開之後,瑞爾德羅停下了撥弦的手,盯著琴弦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艾蓮娜,你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出來。”生命之樹通往核心的屏障前,洛文蹲下來,輕聲地跟妹妹說,但艾蓮娜似乎並不滿意,她緊緊地拉住洛文的衣角,一副垂淚欲滴的樣子。
“好吧,我想老師也不會在意的。”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洛文還是四下張望,確定沒有沒別的精靈之後,急急忙忙地拉著艾蓮娜鑽進了那一片藤蔓分開的小洞中。
依然是一如往常的景象,對洛文來說,已經是稀疏平常,畢竟,再美的東西,天天看的話,也會覺得乏味。但這,對於第一次進來這裏的艾蓮娜來說,無疑是具有強烈的吸引力。
她好奇地東張西望,顯得有些活潑,若不是妹妹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僵硬,洛文或許會以為,妹妹已經好了吧。
閃著蔚藍光芒的泉水依然平靜的待在它該在的地方,洛文也依舊如往常一樣,站在了泉水邊,“來吧,死棘!”他沉聲喊道。
數根棕色的荊棘藤蔓從樹洞頂上垂下來,伸進了那一片蔚藍中,隱約中,可以看見它們不斷相互纏繞,不多時,一把長槍就已基本成型。
洛文伸出手,藤蔓牽扯著長槍輕放在上麵,槍身還在輕微蠕動,細小的紋理逐漸顯現,樹木的棕黃色一如往常般褪去,他輕輕地撫摸著這把陪伴了他幾乎所有歲月的槍,隨著他手滑到的地方,槍身紋理,槍頭血槽,愈發清晰。
整杆槍呈現一種螺旋狀的姿態,就像是幾根擰在一起的鋼條,而槍頭,與其說是槍頭,倒不如說是一把劍,縮短的雙刃寬劍。這樣的長柄武器在人類社會隨處可見,而在軍隊,更是如同爛大街般的存在。這並不是說它不好,相反,正式因為它擁有出色的能力,才能得到廣泛的應用,這是僅次於劍與刀的武器。
隻是,這樣的武器在精靈族中實在是不吃香,體態纖細的精靈更喜歡用細劍或者弓箭作為物理攻擊手段,實際上,大部分精靈都是善於使用魔術,而黑暗精靈更是拋棄了物理攻擊,換取更為強大的魔法能力。
而千年來,願意使用這柄槍的精靈隻有瑞爾德羅,在他放下武器之後,這柄槍便無人問津,直到洛文成為瑞爾德羅的學生,繼承了他的意誌之後,才得以重見天日。
死棘之槍,這是槍的名字,由生命樹的核心——戰爭之庭所培育出的死亡之棘構成,擁有強大的嗜血能力,充滿血腥之意,但這,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這杆槍,擁有對靈魂的絕對掌控,每一個被它殺害的生物,靈魂都可以被囚禁在其中,而囚禁與否,取決於使用者的意誌。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窺視到生命樹的本質。
但這槍,不是沒有缺點,那就是使用時間有限,必須在一定時間後回歸本源,也就是起源於戰爭之種的死亡之棘。沒有人知道,超過時限會怎樣,因為曾經唯一的使用者瑞爾德羅也不知道,而他,並不願用自己的生命去實驗。
這杆槍在上古世紀曾經威懾大陸,隻是,在時間長流的衝刷中,逐漸被人遺忘,如果不是瑞爾德羅的警告,洛文也不會知道。
這杆槍中,從上古以來,一共禁錮了超過千個靈魂,洛文拿在手上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他們的哀嚎,他不明白,這靈魂為何會存在如此之久,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但他不用在意,事實上,無論是瑞爾德羅還是他,使用時從未禁錮過任何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