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房已經亮起了燈,從裏麵透出光管的燈光。雪桐小心地站在院子外,叫了聲:“老師我來了。有人嗎?”
這時候,前麵的門“吱”的一聲開了,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走了出來。雪桐迎了上去。老人把雪桐領進房子。
房裏的燈光明亮,雪桐看清楚老人的長相,他滿頭銀白的頭發,中等偏上身高,不瘦也不胖,眼睛很有神。
沒見到那天電話裏的老人的兒子。看著屋子裏的東西的擺放,似乎老人是一個人住。雪桐不好細問。
屋裏的老人也正麵看清楚雪桐。不知道怎麼的他抬起眼的那瞬間好像怔了一會。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呢?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夠資格幫他做這個事情呢,雪桐心裏不由得七上八落的,沒個底。
“老師您好!”雪桐向老人問好。雖然不認識他,但是雪桐很肯定他是學院裏的老師,臉孔看上去有點熟悉。在大學校園裏,稱呼一位看著長相儒雅博學的人為“老師”,這是最保險的叫法,就像圖書館的阿姨稱呼進來借書還書的人“哎,同學——”,然後幾個人同時回過頭來……
“孩子,就是你啊?先坐。”老人客氣地招呼雪桐坐下。
老人微笑的臉龐雪桐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一邊跟著老人走進屋裏,一邊絞盡腦汁地想。對,學院的新聞網頁!他偶爾在學院的新聞網頁出現!雪桐的思緒順著記憶摸索回去,想起了一個經常在學院的校報上出現的名字:冉旭言。
“您是冉老師吧,我記得在學校的新聞網頁看過您。”雪桐問老人。
“哎,是的呢。”老人一邊應著,一邊在旁邊拿過來一瓶水遞給雪桐。雪桐慌忙站起來,把水接過去。
“冉老師,您別客氣。其實你需要做什麼事,要是我能做的,我幫你吧,不用給錢,真的。能幫老師您做事是我的榮幸呢。”雪桐很真誠地說。
“孩子,話不能這樣說,這個工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等一會詳細跟你說說哈。你到時候別嫌我給少了就好。”冉旭言嗬嗬笑道,“孩子,我怎麼稱呼你?”
“我叫藍雪桐,中文係的,今年大四了。”雪桐應道。
“嗬,雪桐啊,好聽的名兒。”冉旭言說,“雪裏的桐樹。哎,我院子就種了一棵桐樹,現在還不是開花的時候,在清明時節,也就是每年農曆三月初才會應時節開,開的花是雪白雪白,一簇一簇的,很漂亮。哎,雪桐這名兒好。”
冉旭言的隨和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雪桐不再感到那麼拘謹了。
隨後,冉旭言從房裏拿出一大疊的文稿。他把厚厚的文稿遞給雪桐看。
“喏,你要做的就是幫我把這些東西打出來。是關於一些史實、文化研究的,跨度很大。我老了,眼睛花了,動作慢了,做不來了,嗬嗬。”
“那簡單啊,冉老師你真不用給我錢,我把這些東西抱回去,抽零散的時間去做,做好了就拿回來給你。這樣行嗎?”
“我還沒說完呢,你這孩子,性子了急哈。”冉旭言伸出手指來笑著數落了雪桐一句。
“這些東西不能抱出去,必須在這裏做好,因為這東西還沒發表,不能公開,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被剽竊了去。我不是說你啊,我是說萬一,而且這還關係到和我合著的人。另外,我老囉,寫的字也有些潦草難認,你在這裏做,看不清的可以馬上問我。也有可能我會突然心血來潮在某些地方加一些或刪減一些東西。學術上的東西要求很嚴謹,不能錯一個字,所以我說必須要細心。雪桐,你明白沒?可能要一個月才能做完。”
“嗯,知道了。那我明天開始傍晚吃過飯的時候過來合適嗎?這個時間我比較有空。”雪桐問冉旭言。這樣她做完之後還可以去圖書館找找資料。畢業論文才剛開了題。
“可以的,要是我出去了或者臨時改時間的話,我會電話告訴你。”
“嗯,好的。”
從冉旭言的小洋房出來的時候,雪桐特意看了看他提到的門前的那棵桐樹。樹皮灰綠色的,扁圓形的樹冠顯得有點稀疏。走到外麵的路上的時候,雪桐忍不住算了一下她可以得到的錢。這樣算下來,每天60塊,一個月就是1800塊了,這可以夠她三個月的生活費呢!不過雪桐打算到時候隻收800塊,把1000塊偷偷退回去。按道理她不應該收一分錢的,但是她還得吃飯啊!吃飯,是每天都必須要解決的首要的事情,吃飽了才可以想其他的事情做其他的事情。
這些年,雪桐對數字比較敏感,特別是關於錢方麵的數字。
這其實與她的性格沒多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