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是這樣,你懂什麼?該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沒有用。”沈小姐很激動,甚至將茶杯打翻在地,氣急敗壞啊,誰不會呢?
我追問道,“那你做成了什麼?你什麼也沒有做成。你走罷,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來看我。反正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與你見麵了,索性我就將心裏話全說出來,提醒你你有多麼可悲。既然目的達到了,你就不需要還聽我說什麼了。”
我想她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來靖王府,她以為是靖王要我來給她唱戲解悶才進來的,事實上是穆亦城的請求。哪裏需要請求?隻要他一聲令下,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進入了東宮。
太子很喜歡我,然後我殺害了他。在準備自殺的時候,東宮燃起熊熊大火,我將刀扔在地上,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若自己不是刀殺的,誰能懷疑到穆亦城身上去呢?
我眼睜睜看著火漫過床幔爬上我的身軀,灼熱之感下輩子都不會忘吧,太疼了。
為了穆亦城,就算死了又怎麼樣?這是我能為他做的事,我因此而感到幸福。
認識穆亦城的時候,我還在陵川,我蹲在湖水旁邊,他站在船上。我和他遠遠對視一眼,他便在我心中揮之不去了。
他來聽過我們唱戲,還來過好幾次,留下大額的銀票,說是給我的。
我有時會跟蹤他,看他去哪裏,居然被發現了。
他喝了一點酒,靠在我身上,他說,“唯有天下和美人不可辜負。”
可我不是美人,至少在他眼裏不是。在知道他是皇子後,我便再也不敢靠近他了,他那樣的人,注定是要高高在上的,我這種活在市井裏的人,哪裏敢靠近呢?
豈料時隔很久後某天,他專門來找我,那時候他已然是安慶王。他說,他希望我進靖王府,為沈小姐唱一台戲。
因為是他,所以我答應了。
穆亦城約靖王在茶樓相聚,我刻意在一旁與戲班子裏的人說,“先前在陵川時候啊,沈家小姐最喜歡聽我唱戲了。”
果然,穆亦城走後,靖王派人問我,“你說的沈小姐是哪位沈小姐?”
“自然是沈家宗族大小姐沈奉月啊。”我笑得臉都僵了,這種故意的炫耀,真是要人命。
然後我便跟隨靖王進了靖王府。
火已經燒上我的身軀,我意識還很清醒,卻麻木得感受不到多疼痛,大概是疼狠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臨死前我想的還是他,不知道我這份犧牲能不能換來穆亦城心中一絲一毫的地方,也不知道我這份感情他知不知道。我渴望他感受得到,又渴望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則不甘心,他知道我又擔憂他會內疚,啊,真是可笑,自己一個小小人物,怎麼會讓他內疚呢?
每到此時,我便格外討厭沈小姐,她霸占著穆亦城的愛,又不能勇敢地掙脫束縛全力奔赴穆亦城的身邊。她沒有我勇敢,甚至在這一刻,我覺得隻有我才是愛穆亦城的,他說,唯有天下和美人不可辜負。
我深信,沈小姐一定沒聽過這句話,並且,沒有任何人聽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