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寵妃,倒是裝飾得如同冷宮。”沈奉月話語中帶著同情。
“拿件我曾經的衣服給她,伺候沐浴。”我刻意熟練地吩咐著宮女,彰顯自己是這座宮的主人,就像她當初在自己麵前熟練地叫奶媽將連月連意抱走一樣。
大約是趕路趕得急,沒有睡好。沈奉月很是憔悴。
“姐姐清減許多,撐不起這套衣服。也將就著罷,本宮這就命人去為姐姐趕製。”我不想穆亦修見到的是無精打采的沈奉月,他應該見到的是幸福的沈奉月,如此他就會醒悟,原來沈奉月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裏。
沈奉月失魂道,“不必了,我覺著甚好,穿什麼不重要。”
我心中那點惡毒在沈奉月說不重要時消失殆盡,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安穩送走穆亦修,而不是給他添堵,“也是,隻要是你,穿什麼有什麼關係。”
沈奉月走到我麵前,歎息,“是誰?”
“是先皇。”
沒錯,就是先皇。當穆亦修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他也被先皇算計了。先皇這個人啊,真是藏得太深,可仔細想一想,他又哪一樣沒有為安慶王著想呢?不動安榮將軍,不把沒有任何優勢的沈奉月指給安慶王,還有那道聖旨,他連自己的死都算計在內了。
我在沈奉月去看穆亦修的時候,見到安慶王獨自站在黑暗中,便想上去質問他,問問他憑什麼覺得先皇對他不公平,“你達到目的了。”
“言妃所言,指的是什麼?”穆亦城聲音低沉,少不了幾分疲懶。
“慶王到如今還裝聾作啞。”我對安慶王的事大致也知道一些,真奇怪,全部都中了一種蛇香草的毒,“也罷,你終歸也沒討到多少好處,他不在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言妃,人活一世,難得糊塗。你什麼都不怕,宰相也不怕麼?”
我害怕了,為自己無謂地為穆亦修出頭而感到後悔,“你想幹什麼?”
“隻有翻篇,才能續寫曆史。”
“你敢。”
“嗬,這天下,是我穆家的,不是你林家的。”
穆亦城眸子清亮,我從他眼中看到了野心。先前我因為沈奉月和自己的私心要求穆亦修放走他,這樣真的不後悔嗎?不,我後悔了,我就應該支持穆亦修殺掉他,他是該死的。
果然穆亦修沒有支撐多久,可笑的是蓮妃也隨著穆亦修一起死了,那個老太婆,反正都是死,為什麼不肯救自己的孩子?沈奉月竟然給她一根銀簪要她自裁,都沒想過要蓮妃換血。是啊,如果穆亦修沒死,安慶王又該怎麼辦呢?
說到底,他們從未考慮過穆亦修,最可憐的,是穆亦修。什麼蓮妃,什麼沈奉月,什麼先皇,他們從不曾愛過穆亦修,從不曾為穆亦修謀求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