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是從何處來?”
“回母妃,兒臣剛從夫子處出來,心裏十分想念母妃,便來雲宮拜見,還望母妃不要責罰奶娘。”
見穆亦初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真是跟沈奉心一模一樣,雲妃拉過他,“太子這是說什麼話,太子心中有母妃,母妃高興還來不及呢。”
穆亦初鬆了口氣,朝奶娘看了一眼。雲妃看在眼裏,心中嘲諷,到底還是個孩子,收不住心思。便賜了許多果子給奶娘,感恩她養育太子。
不到半月,奶娘藥石無醫而亡。
太子哭紅了眼睛,他不能為奶娘送葬,隻能眼睜睜看著宮人將她抬走,唯一留下的,隻有三年前奶娘親手給他做的一個小棉襖,如今早已經穿不得。
“娘娘,太子還小,隻怕傷了母子情分。”
“區區一個奶娘,竟敢尋求太子庇佑,不知道在東宮,又是如何作威作福。今日早早除掉,也算是除個禍害。”
嬤嬤不再說話,雲妃拿起繡架,慢慢悠悠繡著花樣子,皇上是最喜歡她的刺繡的。
雲妃並非氣穆亦初庇佑奶娘,氣的是他竟然懼怕自己至此,而那下賤人比自己還要讓他上心。
又是兩日,蓮妃晃晃悠悠在園中逗魚,遇上雲妃,不禁笑意上了眉梢。
“雲妃這是做什麼呢?”
“閑來無事,便出來走走,不料蓮妃也有此雅興。”
蓮妃笑笑,“一晃都過去快二十年了,蘭妃走時,你才入宮沒兩年。”
“是啊,那時候年少不經事,回想起來,也是多虧了蓮妃從中周旋。”雲妃淡淡道,即便年紀輕些,氣勢卻是不輸的。
“雲妃客氣,也的確是雲妃做事果決,手段高明,否則,憑蘭妃當年的榮寵,未必就能受製於人。”
“這都許多年前的事了,蓮妃再說又有什麼意思,還是想想今後為好。”雲妃一聽她說起蘭妃,神色不亂,心卻揪成一團,也不知蓮妃是何意,若是拿蘭妃之事威脅,未免過於愚蠢,此事已經過去近二十年,就是查也無從查起,更何況她蓮妃也參與其中。
蓮妃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麼,話鋒一轉,又談起太子的奶娘,“今後無非在這宮中,又有何想的。對了,聽聞太子奶娘死了,雲妃不知選中了誰去東宮伺候?若一時無人選,本宮這裏倒是有一個。”
“哦?蓮妃既有心意,不如選個日子,叫她來雲宮讓我瞧瞧。太子性刁,怕他不喜愛,反而誤事。”雲妃爽口答應,心中卻別有計較,蓮妃送人進東宮,正是個時機。
“她是本宮娘家姨娘的遠親妹妹,名叫可溫,性情溫和聰慧,為人老實,做事利索。隻是照顧太子起居,她應是做得來的。”蓮妃誇讚道。
雲妃挑眉,笑意在眼眸中彌漫開來,“許久未與蓮妃好好說說話,今日交談幾句,人也精神許多。”
“本宮也乏了,就先回去了。今日匆忙,明日本宮叫可溫去雲宮讓你瞧瞧。”
“那自然極好。”
蓮妃帶著眾宮人遠去,雲妃看著桌上殘茶,猛然將杯子摔碎在地,嬤嬤趕緊命人收拾。良久,她才小聲提醒,“雲妃出了宮門,可不能再發怒氣。”
雲妃擺擺手,“回宮罷。”
關上門,雲宮大殿隻有雲妃和嬤嬤二人,雲妃想起蓮妃的話,恨意陡升。
“蓮妃的意思,你也知道了。她這是在警告我,我還有把柄在她手中,不知道心中又有什麼打算,我們要未雨綢繆。”雲妃咬牙道。
“這麼多年,蓮妃不拿蘭妃說事,自然是清楚自己也牽扯其中,現在又擺上明麵,隻怕蓮妃找到了脫身的法子。”嬤嬤回應道。
雲妃冷哼,“必須盡快除掉這個禍害,平日小爭小鬥也就罷了,本宮不計較,現下不安分至極,也就不怪本宮下狠手。”
“娘娘打算如何做?”
“當年蘭妃如何死的,你可還知道?這件事,依舊由你去做,隻有你我才信得過。”
嬤嬤沉默,宮中最忌諱的是流言,最凶惡的,不過也是這二字。流言起,再製造與流言相匹的真實事跡,無論如何也就逃脫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