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沈家來的人有大小姐沈奉丹、大公子沈奉卿,還有大夫人張氏。奉月進屋子裏,發現自家人都在,站的站著,坐的坐著。在她進來那一刻,原本熱鬧非凡的場麵瞬間鴉雀無聲。良久,一道清脆又夾雜著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平和:“喲,姐姐來了,再不來我們都快要等急了。”
“丹兒,不得無禮。”婦人嗬斥道,“快向大小姐行禮。”
奉月懵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姐姐何必跟孩子置氣。”沈母笑道,轉而又看向奉月,“那是你堂娘和堂妹。”
奉月規矩向張氏行禮,又略略向沈奉丹點點頭微微一笑。沈奉丹瞧著奉月頭上那套翡翠牡丹,心中十分不滿。自己也是大小姐,憑什麼她能戴牡丹,而自己卻不行?
沈奉心和沈奉玫站在各自母親身後,沈奉庭坐在奉月身邊,似笑非笑看著她。沈奉無和沈奉未並沒有出現。奉月並不擅長記什麼,以前師父讓她背書,別人五天能背完的她需要二十天,說起來也並不是沒有用心,可就是打死也記不住。於是這些人齊聚一堂,奉月隻得憑坐的遠近來判斷身份。
“早就聽聞堂妹貌若天仙,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沈奉卿雖是在誇讚,奉月卻沒有感受被稱讚的喜悅,並不是奉月習慣別人的稱讚,而是沈奉卿沒有帶給她喜悅之感。
沈母佯裝驚慌道:“瞧我,年紀大了記性就差了。月兒,這是你堂哥。”
奉月站起來,同樣規矩行了禮:“堂哥謬讚。”
沈奉心覺著實在無聊,她突然生出了同情,若是自己站在奉月的位子上,必定是心力交瘁無暇應對。沈奉玫也覺得無趣,一大家子或虛心假意或真心實意都與她這樣的小姐是沒有關係的,在這樣大的家族裏,矚目的永遠是二位大小姐。
張氏雙眼就像長在奉月臉上般,見奉月禮數周全,暗自責備自己女兒的不爭氣。
“妹妹真是好福氣。”
“姐姐也是有福之人呐。”
沈奉庭大約是覺著聽婦人們互相吹捧實在沒意思,“大娘,堂娘。妹妹回來還沒有好好看看沈府呢,我帶妹妹好好逛逛罷,熟悉熟悉。”
“你們都去罷,我們說會兒話。”沈母笑道,“奉卿奉丹啊,你們也去。”
“是。”兄妹兩恭敬回答。
剛出了大廳的門,奉丹便酸溜溜道:“姐姐頭上的花真好看。”
沈奉玫淡淡道:“妹妹頭上的花也好看。”
“我頭上的花哪裏比得上呢?”
“你想要什麼,回去叫工匠打一套便是了。”沈奉卿冷冷道,似乎對沈奉丹的肆無忌憚十分厭煩。
“我身體不適,便先退下了,還請大哥姐姐妹妹見諒。”沈奉心朝奉月奉庭奉卿奉丹行禮,眼中盡是愧疚之情。
“既然身體不舒服,無需勉強,回去好好休息。”奉月擔心道,這三小姐看起來確實羸弱,嬌弱之姿又楚楚動人,沈府真是風水極好。
沈奉玫一向與沈奉心交好,見沈奉心要走,忙道:“既然妹妹不適,我送送你,順便幫你看一下藥方。”
奉月眼見著兩姐妹互相攙扶著離去,又想起已經回皎月穀的可溫,若是她在,自己還能少些煩憂,她總是將一切都打理好,而未待她收回心思,沈奉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想必你在沈府也不好過,既然在外麵十幾年了,又何必回來呢?”沈奉丹自然將奉月對離開那對姐妹濃厚的情誼的羨慕盡收眼底,不由地嘲笑起來。
“沈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怎麼知道我不好過?再說了,沈府大小姐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奉月也不甘示弱,她到底也隻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受不得忍氣吞聲。
沈奉丹氣極,“不知道哪裏來的鄉野丫頭,還妄想沈府的錢財。堂哥,不是我說,以她這樣的心性,恐怕是假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