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甩開潘的手跑了出去。
“不用管她。”潘淡淡的說。看著自己的手,臉上陰晴不定。“再堅固的堡壘,都會從內部攻破的。”
小雅不笨,也不是那種迂腐的道學家,但是小雅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殺了人,我就不是我了。真實世界的夏曉雅是不會殺人的,殺人的就不是現實世界的小雅了。如果我不是原來的我,即便有一天找到回來的路回到我的世界,也毫無意義了。
潘沒有對小雅的歸來做出任何反應,隻是淡淡的道:
“法則沒有對錯。就像我們那個世界的法則是束縛強者,扶持弱者去維護平衡,這裏的法則也規定了強者隨意殺掉弱者理所當然,那麼殺戮就是這個世界的正確,我們那個世界的錯誤。”
潘的語氣平淡,仿佛隻是一種對事實的無可置疑地陳述,讓人無以反駁。“你看錯了世界,卻說世界欺騙了你。”
“你這麼說,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我的手,現在還是幹淨的。殺了他們並不能讓我覺得好過一點,那為什麼要那麼做?”
“你恐懼這些對生命的踐踏,”潘聲音輕柔的提問,“還是恐懼你對這些踐踏根本毫無恐懼……”
小雅身體微微一抖。
潘沒有馬上說話,過了一會才歎了一口氣:“我早該想到的,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玩得起,你玩不起。”
潘最後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小雅偏頭看著坐在她旁邊的少年,側臉柔和精致,微微上揚的眉毛,顯示主人有著絕對固執的性格,高挺鼻梁,一張略顯的淡薄的唇,讓最讓人無法難忘就是他的雙眼,裏麵的感情虛無而純粹,為高興而高興,為憤怒而憤怒,自信,冷漠,高傲,天真,溫柔,瘋狂,憂鬱。
是因為太過通透反而失去應有的激烈情感,隻有著微妙的距離感。仿佛一直在注視遙遠彼方,卻又實實在在落在你的身上。陷入思考時有著著洞穿一切的了然,冷至無溫的淡漠。,令人生出不忍遠離也不敢親近的矛盾感。
那樣完全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你在想什麼?”小雅輕聲問,其實沒有指望得到回答。
“我在想,玖辛奈和夏曉雅,將來何去何從……”潘的語氣不像真心,更不像謊言,那種平緩帶著蠱惑的聲音,柔和又淡漠的語調,實在讓人不可自拔的想多聽下去,可偏偏不敢沉醉下去。他左耳的耳釘折射著殷紅的反光。整天看著波風少年,小雅早對異性的美色免疫了,但這樣的潘讓小雅不由自主地被迷惑了,伸出手想要碰觸那閃爍的紅光,但立即被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這令小雅立刻清醒了過來,一時間小雅與潘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氣氛。
這個少年周身都環繞著無形的吸引力把人的注意力強行拖過去,然而真正站到他身邊,小雅能感受到的隻有無邊無際的荒蕪。
“你能逃避到什麼時候,總是這樣不敢麵對現實,如果不想放棄,那麼你就該去爭取。”如果決定放手,那也該給自己一個死心的理由。
“要這樣做什麼呢?”小雅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那雙比最暗的黑夜還要深邃的眼睛,如是說。
潘的眼睛有著任何東西也填補不了的虛無和空洞,仿佛所有外露的情緒都是故意展示出來的。
“阿布?”
“恩?”
“你生氣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小雅想起來,她從來沒看到過這家夥生氣,阿布同學也可以說是個二類麵癱。
“你想知道?”阿布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小雅很肯定的點頭。
阿布想了想道:“你不會想知道的……危險!”
小雅“啊——”地驚叫一聲。她的手臂幾乎被西蒙扯斷了,身子更是漂移一般往右側飛去!
“嘶——!痛痛痛……”小雅半跪在地上,捂著小腿,臉都扭曲了。
剛才被西蒙這麼一拖一拽,在地上擦了一路,現在小腿上都有一股溫熱的感覺,沿著小腿一直到腳踝,然後落到地上。
阿布足尖點地,另一隻手伸出去,險之又險的用手指頂住了剛才飛出去的那張撲克,手指上抬,那張撲克牌就在他的指尖激烈無聲的旋轉著。
一隻野貓被紙牌一切兩半,原來是虛驚一場。
“夏小姐,你還能更沒用一點嗎?”潘歎了口氣,真是恨不得將“神眷者之恥”這五個字貼到小雅的臉上!身為被稱號“世界之子”的神眷者,居然一遇到點事就尖叫。
九尾人柱力?她根本就一點也沒想到這玩意兒。
當意識到自己遇上了大麻煩,她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救命。
在小雅看來,他們通過殺人來稱王稱霸實在是血腥又難以想象的事情。但同樣,在他們眼中,小雅這樣渺小庸碌的人生,也是蒼白得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