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之夜
天涼了,中原路上的法國大梧桐樹葉子一天天變黃了。有時候小瑞鬧人了,我轉移他的注意力,突然間對他發問:“咦,外麵的樹葉有些怎麼不是綠色的呢?你去幫媽媽看看還有什麼顏色。”
他就會忘記剛才的煩惱,興高采烈地跑到門外去看樹葉,回來告訴我說:“媽媽,還有黑樹葉呢。”
但我確實很累,腦子運轉不起來,好多事情都壓在裏麵,卸不下來。累極了的時候,就不想說話。半夜又會突然睡不著,起來做做家務,再去加加班。我在手邊擺著日記本,在電腦緩衝的時間裏,拿起筆記錄小瑞的成長故事,有時候有些精彩的,提起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明明站起身來是想要取幾張白張打印設計圖看效果,站起來走來走去的不知道要幹什麼,在工具箱裏翻了半天才問自己要找的是什麼,重新在位置上坐下來繼續開始工作的時候,才想起那一念初衷。雖然有一本不離身的筆記本,可忘性依然越來越大。
我想我實在不是個合格的帶頭人,我太過追求完美,想要一切事情都盡心盡力,盡善盡美,哪怕前提是以犧牲時間為代價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我想我自己的價值應該定位在一個朋友的位置上,可也隻能是一個精神上的好朋友。
我的環境已不允許我成為一個合格的好朋友,現實中我早已不能是那個肯為朋友兩脅插刀、一擲千金的女孩。我的心終於下到凡間塵土裏,為我無數個前世的宿債,做一個盡心盡力的償還。所有的人際關係往來,我為別人付出的,如果尚在繼續,那就是我的付出還不足以償還那些宿債,革命尚未成功,不才仍需努力。
苗苗是一個獨立有主見的女孩兒,平和、善良、踏實,無論去做什麼事情都讓人放心,即使一個人為愛情遠行邊疆,也讓人覺得放心。那樣的女孩兒出現在你的生命中,與你相處了那麼多的日子,不曾爭吵,不曾質疑,會讓你回頭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我想這就是平凡生活中值得銘記的奇跡,那是生活賜予你的善,隻有互相匹配的人才值得擁有。從苗苗說出來要和男朋友一起出來做生意的時候起,我就一直擔心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到我們的關係。
其實我知道,老板跟員工之間的友情,不可能純粹,可我仍然在追求那樣一份純粹的友情,不管是遲到一分鍾也好,一刻鍾也好,我內心的報怨也在看到她們歡歡笑笑地來到那一瞬間瓦解消失了。所以,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老板娘,我永遠無法站在一個高處來俯視這一切,如果迫不得已站到了那樣的高度,我會覺得恐慌、慚愧,就像我站在大學的校園裏那樣,找不到方向,害怕走到那麼高、那麼遠的地方。
在我內心深處,我渴望平等的交流,平視的目光。我希望在沒有勾心鬥角的職場裏生活,我喜歡看那些發自內心的笑容。即使過去一年多了,雖然我從沒有說過,可我仍然在為辭去楊蕾而覺得愧疚,我心裏邊有時候也很想念那個丫頭。
因為一些愛情故事的發生,苗苗跟小敏一直走得很近,我在內心深處,其實很擔心一下子會走掉兩個我從來不舍得放手的女孩兒。其實我也很想問一下小敏,如果苗苗走了,我能夠以什麼樣的方式留住你?或者,我還能留得住你嗎?
小敏曾經講過自己從小在黃河邊遊玩的故事,那時在我的眼前,一個小小漢水遊女的畫麵映出來。我一直在留你,不是因為這些,隻是因為你是一個值得挽留的人,性情淡泊,不驚不詐,不主動可也不被動,而愛情的發生,讓我看到你更加可愛活潑的一麵。
有些人說走就走了,而你因為一些又一些的不忍,圓了我們之間這一場又一場不能拆散的緣分。然而,不敢傷離別,也又拿不出規章製度的臉,過度的小心翼翼反而傷了這幾百個日子的歡喜言笑。其實沒什麼,隻是想對一切微笑,不會因為一些事情的發生而改變態度。不能忍受那樣的惡劣的事情發生。
金金還隻是一個小孩子。一直放任她不管,可能想到的時候,又找不到人,心力不足,大家都在忙;而關鍵的時候,是不是會說平時養兵不夠用心呢?那麼從現在起,你把自己重視起來,隻要是我在做設計,隻要是你有空,就來我這邊,學習是一個互動的過程,邊工作邊學習是一個困難的事情,隻有用心的人,才能把握好機會。不求與眾不同,也不求特立獨行,這一場相識的緣份,也不知前世有過多少糾結宿命。
把酒言歡的風月情懷,月生中庭的居家意境,都不難想象,也不難得到。有時候一片葉子掉落了,我想那不是季節的輪回,而是生命的止息,它在這世間的宿債已償,終生極樂無憂。
走今生這一條路,隻想用一顆善良的心,包容自己,也包容身邊的人,修這樣一條沒有恨隻有愛的路。即使赤著雙腳一路踩過,那硌在腳心底的石子、荊棘也會卷起棱角、尖刺,溫潤地為你鋪墊。
如果你的人生路上,不得已會有那麼一粒石子可能踩在腳心底,那我希望我就是那一粒石子,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棱角,待你走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