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啊,你沒聽過麼,對著流星許願超靈的!”高樂說著睜開了眼睛,他真的是很用勁的想把眼睛睜大點,隻是那已經腫起的厚重眼簾卻隻給了他黑色的瞳孔留了一道小縫,看起來就像是在孩童時期,遊樂場裏滑稽的小醜。
“嗬,你那對熊貓眼看起來有夠逼真的呢!”薛正凱低頭看著高樂,就這樣笑了起來。隨後他從房頂一躍而下,站到了高樂的身旁。
高樂也是“嘿嘿”一笑,然後伸出右手輕聲說道:“我叫高樂,你呢?”
“我叫薛正凱。”說著,薛正凱也伸出了右手,與高樂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你剛許的什麼願?”
“如果我說是世界和平,你信麼?”
“滾蛋!”
盛夏的午夜,就像是在一塊巨大的黑幕上,零星的點綴了幾顆閃耀的燈,燈光閃耀,勾畫出一朵又一朵叫做夢幻的花朵,開放在那個屬於少年時期,最美妙的夢中,而夢中,那相互握著的手,一時間就這樣永恒的定格了,定格在那多年後經曆風霜卻依舊活潑跳動的炙熱心髒裏。
畫麵到這,就砰然破碎了,像是孩童時期,吹起的七彩水泡,在和空氣的摩擦下,裂開一道模糊的裂紋,然後就迎著那呼嘯而來,卻很輕柔的熱氣,碎在了陽光下,化為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可是,那些記憶,那些存在如花一般美妙歲月裏的青春,那些一起吃著冰棒壓著馬路的散漫時光,那些寒冬臘月裏總能緩緩流過心間的濃重情誼,卻被刻印的越加的清晰,清晰到,那從薛正凱漆黑的眼眸裏滾落出的淚珠,每一顆都帶著一絲的乞討。
“樂子,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
終於,薛正凱穿過了樹林,腳步有些僵硬卻執著的踏上了一條柏油馬路。炎熱的高溫印在柏油馬路上,不時的發出一種很輕微的像是電流流過的呲啦聲。隻是薛正凱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他的腳甚至超過了思想的速度,已經狠狠的踏在了那油漬刺啦的地麵上,而丟了鞋的那隻腳,頓時就有一種被火燒過的灼傷感,可他也隻是略微的停頓了一下,就又繼續的奔跑。
遠方,似乎突然傳來了一首老歌,歌聲沙啞而清澈,就像是那曆經了風雨過後,在天邊架起的彩虹,它穿過喧囂熱鬧的小鎮,揉進了加速奔跑的時光軸裏,然後輕輕的,柔柔的,卻又帶著一股力量,在薛正凱的耳旁炸響。
這些年一個人,
風也過雨也走,
有過錯有過淚,
還記得堅持什麼,
真愛過才會懂,
會寂寞會回首,
終有你,
終有夢,
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在不再有,
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
不曾孤單過,
一聲朋友你會懂,
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
還有我……。
仁愛醫院,是古城小鎮最好的醫院。有著奢侈而華麗的高大院牆,有著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草地,有著先進的設備,還有著一位又一位臉上布滿了皺紋,卻神采依舊且經驗豐富的坐診醫師。
而關於這家醫院,則有著一個頗為傳奇的故事,據說,當時小鎮初建時,因為戰亂,而這裏又偏又窮,根本沒有醫生,也沒有醫生願意來,於是鎮長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就派人去省城裏,搶了十六名有著豐富經驗的醫生回來,並承諾提供他們三倍薪金,為他們建築最好的醫院,給他們最好的生活,隻要他們願意留下來。
最終,那些醫生或許是因為愛上了這裏遠離戰亂的溫柔土壤,或是因為這每到夏季就盛開的如同仙境一般的絢爛的花朵,或是因為這裏樸實而真誠的鄉民,都留了下來,一留就是一輩子,一留就把生命都交給了這座頗具神秘色彩的美麗小鎮上。
邱冥是抱著高樂直接踹門進到醫院的,因為他沒有手,更沒有時間等著醫生或者護士過來詢問,因為那早已暈倒在他懷裏的高樂,身體都開始慢慢變得冰涼了起來。
在夏季最炙熱的時分,在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燒般的熱氣,在隻要稍微動一動就會溢出滿腦門汗珠,在這個連邱冥都已經有些中暑而眩暈的空間裏,高樂的身體卻開始慢慢變涼,這就像是在大白天遇到那飄在天空,虛幻莫測的孤魂野鬼。
“醫生,醫生,救命啊!”邱冥抱著高樂在醫院裏那寂靜而悠長的過道裏,仰天長嘯,嘯聲穿過了空氣中漂浮的細小粒子的重重阻隔,穿透了那堅硬而厚實的白色牆麵,像是一聲悶雷,在這個炙熱的夏季,炸響在每一位醫生的耳邊。